又不告诉他此事的真相。还有圣上那边儿……还有诏狱里的夏公,又是何意?” 东方青玄轻笑。 “本座自有分寸,来人啦,去金沙村接应马千户。” …… 与此同时,在通往望丛县金沙村的路上,那个出晚殡的队伍,一路上号啕大哭的撒着纸线,吹打着哀乐,棺木上绑了一个大旗杆,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泞里,好不凄婉。 “生死在于天,荒草遮坟场,人生本是苦,离去莫悲伤……” 唱挽歌的人尽责尽职。 一唱,冷风似是呼啸得更烈了。 就在晃晃悠悠的棺材板子最下面一层,夏初七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可她的手脚还被死死捆住,嘴巴也被堵得严严的,像一个棕子似的,根本就挪不了分毫。 唯独能转动的,只有头部。 她偏着头,用堵了破布的嘴巴不停在棺材板儿上摩擦着,一点一点的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堵嘴的布条才总算松了开去。她慢慢吐出来,大口呼吸了几下,眼睛死死盯住面前这个黑暗、窄小、几乎没有一丝光亮的空间。 虽然这会儿什么也瞧不清楚,但她却可以想象得出来,一个躺在棺材里的尸体下层空隙的女人,捆成了这副鸟德性,到底是一个多么悲催的画面。 嘴自由了,她却没有喊。 一动不动,她只是注意倾听着外头的动静。 此时的天儿越发暗了,抬棺的人,便没有发现棺内人的异常。 事实上,这出晚殡的人并非全都是假的,确实是因家里死了老娘,赶了巧儿被锦衣卫给拿捏住。这伙子全都是村子里的老实人,在锦衣卫的威胁利诱之下,又哪里敢不从命? 夏初七闭上了眼睛。 东方青玄,你妹儿的。 这是她出了鎏年村的猪笼子之后,混到如今最为悲催的一回了。往常赵贱人再怎么苛待她,戏耍她,至少她不用担心自个儿的小命。可东方妖人那大变态,谁知道他哪个时候会突然心情不好,便画花了她的脸,或者砍了她的手脚做人彘? 两权相害取其轻。 比起东方妖孽,还是赵贱人没那么要命。 如果他能来把她救出去,往后的事儿,再徐徐图之好了…… “快看——!” 她正在里头思考着,棺材外面原本凄凄怆怆的哀乐吹打声里,突然传来了一道极度惊恐的大喊声,随着喊声而来的,还有另外一种。 呼——呼—— 哗——哗—— 轰——啪—— 一种如同灾难片儿里,才能听见的洪水咆哮声响了起来。 她心里惊诧了一下,难不成这下了两天暴雨,遇到了泥石流? 仔细侧耳倾听着,她不知到底出了什么状态。可下一瞬,原本一直在走动中的棺材突地被往地下重重一放,外面那些人的尖叫声惊恐得已几近狰狞。 哀乐停了,挽歌止了。接着,比刚才还要可怕的呼声传了进来。 “是山洪……山洪来了……” “不,不是山洪……好像是湔江堰泄洪了……” “泄洪了……快跑啊……” “哥……娘,娘她还在棺材里头……” “快跑啊……来不及了……” 活人的命,自然比死人都会重要。 夏初七听得外头慌乱阵阵,远近都是各种嘈杂的声音,接着,刚才那些还在为老娘死了哭得死去活来肝肠寸断的亲族们,几乎都没有怎么犹豫,便都只顾着各自逃命去了,哪里还能管得了棺材里的死人? 如今,那些人连亲娘都顾不上了,又怎能顾得上她? “快,快把她弄出来……抬着棺材咱们走不远。” 一路随行的一个乔装锦衣卫,在洪水暴发的呼啸声中,突然大吼着说。 “马千户……不行啊,来不及了!钉死了……我们快逃吧……” “不行,杨老二,回来!” “马千户,快跑啊……” “你他娘的,大都督的话也敢……王三,快点!” “马千户,撬吧……” 他们的骂声和对话声,很快就被洪水肆虐过来的呼啸声给淹没了。可夏初七却还是能够感受得到,棺材被撬得“咚咚”作响。 可不过一瞬,昏暗的天空下,更大的洪峰恶魔一般涌了过来,席卷了所到之处,眼看远处的房舍树木被淹没,恐惧感终于战胜了责任心。人之将死,什么任务都是空谈。剩下来的两名锦衣卫对视一眼,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拔腿就跑。 “你们他妈的……回来!” 轰——哗——呜——轰—— 风声、水声、冲击声……洪水猛如兽,其势排山倒海。 夏初七双眼瞪大了。 可她此时手脚被绑住,又哪里有逃生的可能?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