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夜,大雪飞舞,极凉。 但阴山大营的营帐内,却温暖如春。 夏廷德是一个极会享受的人,即便是这样简陋的环境,宴请赵樽和东方青玄时,帐内也熏着上好的沉香,摆满了美酒佳肴,还找了与军营气氛极是不符的妖媚舞姬,搔首弄姿的扭着水蛇般的腰肢,在席中翩翩起舞。 穷与苦,向来不属于特权阶级。 可夏初七恶意揣测他的所为,总觉得这厮是在炫耀,以此来对比在漠北粮草短缺的情况下,北伐军吃的苦头,从而满足他内心的不平衡。 该来的人都来齐了。营帐内,摆上了一圈整齐的桌案,除了东方青玄之外,席上众人基本皆是军中将校,都身着戎装。大抵是久别家乡,久不近妇人,眼前几个美艳的舞姬们,吸引了男人们的注意力,个个眼睛都有些发亮,喝酒的兴致也是极好,席间不时传来欢悦爽朗的笑声。 “老夫敬殿下一杯,为先前的事赔罪,还望殿下原谅则个。”夏廷德站起身来,满脸红光。即便脖子上还包扎着纱布,但他的样子却极是诚恳与谦恭。 赵樽朝他举杯示意,并不起身,言词极是简短。 “魏国公请。” 他不说原谅还是不原谅,实则不怎么给夏廷德脸子。不过他为人向来疏离高冷,大家都习惯了这般的他,就连夏廷德似乎也不以为意,只笑着将杯中酒入喉,舔了舔嘴唇,坐回椅上,似是关切地随口问:“不知殿下的万人书,可有准备妥当?!” 赵樽正仰头喝酒,闻言放下酒盏来,冷冷看着他。 “魏国公对此可有异议?” “哈哈,没有没有。”夏廷德摆摆手,“老夫只是诧异而已,想殿下与皇太孙素来交好,这些年叔侄间并无龃龉,怎会突地横生出这些枝节?老夫以为,定是中间有误会。到底血脉亲人,若是殿下不嫌弃,老夫或可与你和皇太孙从中说和……” 赵樽半阖着眼,声音凉浅,“我叔侄之事,与魏国公何干?” 这样简单粗暴的回拒,呛得夏廷德老脸一阵发红尴尬。 而席间的其余人,默默放下酒杯,看着他二人僵持一处,不敢多言。 只有东方青玄似笑非笑的垂着眸子,修长白皙的手指,一直随着舞姬的音律在案几上敲着节拍,一脸看好戏的姿态。 静默中,只有丝竹声,不闻人声。 夏廷德尴尬片刻,终是咽下那口恶气,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来来来,喝酒喝酒,吃菜吃菜。是老夫失言,席上同僚,还是莫言国事的好。” “是,来来,国公爷,敬你一杯。”他自己手下的将校,随即应和。 虽赵樽不理会,但好歹他顺着台阶下来了,面色缓和了不少。 再次举杯,他淡淡看一眼副将张立,又将目光转向了场上舞姬,像是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一段小小的插曲,便这般揭过去了。 一时间,丝竹声声,舞姿婀娜,酒气飘香,宾主尽欢。 夏初七久不饮酒,两杯酒下肚,竟觉得有些头晕,赶紧放下杯子,只专注吃菜。 “国公爷,兀良罕来人了。” 酒宴间,一个侍卫小心翼翼地走到夏廷德的身边,拿手遮着嘴巴,但为了盖住乐器声音,不得不拔高嗓子,让席上众人都听见了他的话。 “来做什么?”夏廷德抬眼瞪他,老脸通红,似是半醉。 “他们送来了托娅公主,说是要换回他们的大世子。”那人的样子颇为尴尬,可面对夏廷德的质问,又不得不告之实情。 “哦”一声,夏廷德像是刚反应过来这事,情绪平淡地点了点头。但末位陪坐的夏衍却按捺不住了,听说肖想许久的草原明珠到了阴山,嗖地从席间站起身,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爹!我现在就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