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求合葬吗?”赵雪槐敛眉问道,目光落在女鬼红痕分明的脖颈上。那处红痕又两道,一道倒三角,一道却是圆圆绕过脖颈,不似自杀的吊痕,反倒像他杀。 赵雪槐再观这女鬼的眼睛,果然眼球里泛着一层淡淡的红意,让她眼神迷蒙。当人被他人勒死时,眼球便会因剧烈动作呼吸缺氧而部分血管爆裂。 女鬼见这小道士很知趣,指点道:“我只求合葬,你只要将我和安郎葬在一处,我就乖乖离开,不再盘桓。眼下安郎家中还有子嗣,这宅子也在他们手中,让他们带你去找安郎的墓所在。” 赵雪槐听了,脚下步子不动,盯着对方的脖颈问:“前辈,我看你脖子上痕迹,你可不像是自己吊死的?反倒像被人勒死后,佯做了吊死的样子!” 倘若这女子说的“相约自挂东南枝”不是真的,那前面的情深许许和为难也不可信,那些为难是不是真,赵雪槐无从得知,只能自己去判断。 被揪出破绽,女鬼立马掩住自己的脖颈,咻地站起身。她目光狠戾,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一字一句道:“我说,都是那贱人勒死我的,你可信!” 女鬼心绪迭起,此时阴风也鼓动,吹动她衣角。红的红,绿的绿,还有黑雾为背景,入目的色泽浓郁得让人心里一慌。 “我不信。因为空口无凭!”赵雪槐右手一扬,符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将女鬼团团围住。 符剑冲出之时,赵雪槐左踏三步,躲过女鬼第一击。 倘若此时赵雪槐偏头一看,定是看到地上闪烁着寒光的三根骨刺。 可女鬼的攻击不会停,她在符剑中左右抵挡,而后魂体炸开,神奇地消失在原地! 她一消失,赵雪槐的符剑就失了目标,所有光剑合成一把,落到赵雪槐手里成了一张符箓。 女鬼的突然消失,也让赵雪槐心头一惊,左右查看着动静,防止对方偷袭。 赵雪槐欲再来一招真灵令,古树如同发疯一般抖动着枝叶,在剧烈抖动着,古树以逆天的速度生长起来。 三米足九尺! 只见那古树拔高到十尺! 二十尺! 转瞬间就是百尺有余! 宅院外,郑昭等人已是受足惊讶,不敢置信地伸手指着那突然拔高的树道:“那树、树怎么了!” “突然就长高了那么多,简直高耸入云啊!” 众人惊慌而去,这动静引得其他附近人也是仓皇而逃。 置身事中,赵雪槐头大地砍断一根树枝,然而人力有限,那树丛将赵雪槐越裹越深。 一根树枝抽打在赵雪槐背上,让她趔趄一下。再站稳抬头,古树静止,面前又出现了那女鬼。 女鬼坐在一架小巧尸骨上,笑得依旧美艳,好似眼前不是夺命景,而是红袖添香、如花美眷、人生极乐之地。 赵雪槐喘一口气,面上染上绯红,气息不匀间追问:“前辈,承认自己缘何而亡,这又有何难?” “一个没什么用的男人,有什么值得你惦记。若你真是被其母所杀,当年那些人就该报复回去。如今欺负一些凡夫俗子,有什么乐趣?”赵雪槐眉目冷冽,对着突然实力暴涨的女鬼瞎扯了一通。 赵雪槐没想到,这女鬼竟是和这古树成了一体。她眼睛看到的地下场景,这些树根都是红色的,可以想到当年这女子是放尽了全身血液再和这古树融为一体的。而放血之人,绝对不是本人,就是当年杀害这女鬼的人。 杀人姑且欠命,虐杀却是会引得戾气滔天。如此推断,当年杀人者也是颇有手段。 赵雪槐疾思间,女鬼已被她的话激怒,两只眼都化作血红一片。 “你知道什么?安郎明明允了我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他母亲暗害我。见我不同意,索性让人把我勒死,死后他母亲中意的那个女人还将我的血都放空了,要不是这棵树,我必然是白死了!” “可是我醒过来,一切都变了。那些人都死了,我的宅院里住了别的人,还演着我的戏!哈哈哈!”女子说到这,留下一行血泪,“什么一代美人、恩爱夫妻、天妒红颜!谁知道我就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这后宅院!” 女鬼形似癫狂,笑中带泪,点点血红从她身上溢出,落在树根里。 白骨前,美人笑,血色泪。 赵雪槐心中唏嘘,心想这女鬼先前说的不过是骗自己的一场梦。 骗这女鬼自己,她的安郎和她一道赴死,情深似海。但事实上,这李清婉死在她婆母和情敌手里,那个男人却是好端端的。她带着恨,恨了漫长的岁月,一朝得了自由,却是只看见破旧古宅,还有新人演着他们自以为是的旧人错乱荒唐的故事。 可是梦总会醒的,昔日负心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