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盖房子,不时还要被老妈指责挡了镜头让她拍不到同同了,过了十一点就要去做午饭了。 十一点半吃午饭,午休到下午两点,两点到五点还是盖房子,五点半是晚饭时间。吃完饭他得洗个碗,洗完碗帮着闺女挑水进安装了净水器的水缸,七点过左右,还得参加一个搏击的特训。 搏击特训,指他单方面挨同同的打。 虽然他自己都觉得老婆应该放水了。 “意识太差了,一看就是从没打过架的,”宁昭同捏着他的下巴检查伤处,评价道,“发力方式也不对,稍微注意一下,转胯不要懒。” 崔乔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自己的唇角,确认他保养得当的漂亮嘴唇没有受太重的伤,撤开一点:“来,继续。” 继续就继续,宁昭同看他扑过来,往左一撤,脚探到他身后一勾,直接把他绊了个仰倒。 摔在软垫上的感觉一样不好受,崔乔喘了几口气,忍不住叫唤了一声:“好疼。” “好啦好啦,那今晚就到这里吧,”宁昭同蹲下来扶他,“给你揉揉,不疼了啊。”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磨了磨她手腕上那些白印子,还有些凹凸不平:“还有感觉吗?” “痒,”她挣了一下,“爸妈看着呢。” 半个多月了,他觉得他爹妈的心理建设应该也差不多了,探头就过来亲她:“看着就看着,难道、嗷。” 宁昭同一个翻肘,崔乔捂着鼻子躺了回去:“谋杀亲夫了。” “再不消停鞭子抽你,”她笑骂一声,穿鞋离开,“走了啊,等会儿收拾下。” “好——” 嗓音拉长,遗落在风里。 他放开手,看着天上绝美的火烧云,看着看着,突然笑了一下。 至亲爱人都在身边,没有谋生压力,也没有领导压在头上……这地方其实也挺不错的。 “崔乔!”吴琴在帐篷里叫了一声,“过来!” 崔乔一下子跳起来:“妈!这就来!” “后天就除夕了,这年到底怎么过啊?”吴琴抱着平板琢磨年夜饭,有点愁,“小乔,不然咱们一起去欧洲?” 细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 沉平莛隔着雕窗看外面冷雨打着芭蕉,滴滴答答,没个尽头。 陈老爷子拄着拐杖进来,坐在他的边上,没吭声。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跟着进来,陈世英看着主座上并肩而坐的两辈人,喉间微微发哽。 贵客不告而至,同居主座,可他们这群名义上的至亲,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秦潇湘轻手轻脚地上来,点了一盏沉香幽幽,陈老爷子费了半天劲才把水烟点起来,吧嗒了几口。 室内烟雾缭绕,沉香和着阿拉伯水烟膏的香气,很快就再也看不清谁的面孔。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老爷子慢慢开口:“好,位置上去了,积威也重了……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 陈汉辞冷笑一声:“父亲,升官丧偶,他可能过得不好吗?” 丧偶。 沉平莛的目光掠过陈汉辞,落在门外檐下,重黑青绿。 陈老爷子喑哑地笑了一声:“哈,那丫头福薄……” 福薄。 屋内又沉寂下来,天色也暗了。 许久,沉平莛出声:“外公,我想去祠堂看看。” 陈老爷子似乎早料到了,当即便拄着拐杖起身:“走吧。” 出了洞门,砭骨的寒风直往人衣服里钻,封远英将厚外套按在沉平莛的肩膀上,撑伞的手冻得通红。 沉平莛看见了,将口袋里的手套递给他:“戴上吧。” 不过短短一截路,封远英想拒绝,却又听他道:“瓅瓅知道了要闹我。” 瓅瓅。 封远英沉默着接过戴上,稍稍落后了陈老爷子几步,却靠得离沉平莛更近了。 咿呀一声,祠堂大门被推开,水缸,瑞兽,几重门里昏暗的小房间。 错金嵌玉的墙,红烛燃得幽幽。 沉平莛脱下外套,塞回封远英怀里,沿着回廊屈折向内。待走近了一看,果然,那香火缭绕处最新一块牌位,写着许久未曾听人提起过的名字。 故女陈氏雁知生西之莲位。 故女。 陈老爷子上了一炷香,也不看他:“雁知有嗣,牌位该你为她立的。” 沉平莛沉默着,看陈老爷子从后面拿出早准备好的东西,金墨舔在笔上,搭在砚边:“你的字练得好,仔细些写就是了。‘先妣沉母陈孺人闺名雁知生西之莲位’,正好十六字,是个吉数。”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