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两天,人们惊慌失措后,还努力拿着棍棒鞋底网子等驱赶捕捉,可经过一天一夜的奋斗,蝗虫却完全没有减少。人们全力以赴的对抗,就仿佛洪水中的一颗砂砾,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人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铺天盖地的蝗虫停在已经抽了穗子的稻谷上,把他们的希望一一啃食殆尽。 明明今年的稻穗结得格外好,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就可以收获,他们本来可以过一个丰收年,可如今等这些该死的蝗瘟走后,却只能什么都不剩。 他们努力驱赶着蝗虫,拼了命一样想让这密密麻麻的虫子远离自家的稻田,却最终只能筋疲力尽地倒在稻田间绝望哭喊。 无数人跪下祈求上天怜悯,祈求蝗神手下留情,不要对他们降下如此残酷的惩罚。 还有许许多多巫女神汉念念有词地作法,希望从上天那里得到一些启示。 然而,数亿的蝗虫依旧无动于衷地肆虐着。 全郡的厢军,除了守城门的以外,全都被派了出来,在田野之间刨坑点火。 郡守翻阅古籍,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办法,说是蝗虫趋光,或许可以用火将它们引来烧死。 天色渐暗,一身短打的中年男人站在田野之间,忧虑地望着被蝗虫遮蔽的满是红霞的天空。 师爷看着天色,关切地道: “东翁,天都快黑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城吧,您都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再这么下去,身体撑不住啊!” 原来此人正是秦郡太守周如植。 他肤色黝黑,手脚上也满是粗茧,若非师爷叫破身份,恐怕都要被人当成不知哪里来的老农,而非是统御一郡的士大夫。 周如植闻言却摇了摇头: “本府需得亲自确定此法是否有效。” 夜幕降临,这些田间地头的火堆便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光源,果然是大批的蝗虫循光而来,围着火光飞舞,然后前仆后继地被高高燎起的火苗舔舐,掉入了火坑之中。 这样可是比人力扑打要有效果多了。 没有离开的村民们一阵欢呼。 然而,这其中却也冒出了些不和谐的声音。 一个神汉打扮的白须老人看着这一幕,大惊失色: “怎可如此残害蝗神!上天必然会降下更严厉的惩罚的!快!大家快扑灭火堆!这是不敬神灵啊!” 他惊恐又高声地奔走呼号着,让许多村民们脸上也渐渐出现了犹豫之色。 周如植见状,连忙厉声呵斥: “愚夫愚汉,一派胡言乱语!还不快快拿下!” 几个衙役立刻上前,要将那老汉拖走。 老汉却是不肯走,痛心疾首又愤怒地盯着周如植: “郡守大人!时至今日您竟还要一意孤行!当日就是你,下令在田中施放野物死尸血肉皮毛,枉造杀孽玷污了土地,才会引来这般天谴!” “你把大家害得这么惨,竟还要执迷不悟,继续害人!” 周如植眉头皱得跟个疙瘩似的,掷地有声地道: “本府早就说过,施放野物死尸血肉与动物粪便一样,都是为了肥地,有何玷污土地之说!你这老汉,再在此处妖言惑众,别怪本府不客气!” “堵了嘴拖下去!” 衙役们连忙去找东西堵嘴绑人,老汉却还犹自凄厉大喊: “不敬神灵,会遭天谴的!会遭天谴的!” 这声音在幽深的黑夜中显得尤其渗人。 不少村民窃窃私语,却到底畏于郡守权威,不敢出来阻拦。 一夜的篝火之后,蝗虫确实少了一些,但还是没起到特别立竿见影的效果。 反而是天光大亮时候,大家再去看田地里的稻谷,别说稻穗,连叶子都啃得一点不剩了。 这办法不是没有效果,而是施行得太晚了。 再次有民众扑倒在田间地头,绝望大哭。 周如植望着一片狼藉的田野,忧心忡忡。 每年秋收前夕,本就是最青黄不接的时候,去年秦郡又是大旱,百姓家中本就没多少存粮。 前头很长一段日子,许多百姓便已经靠挖野菜树根为食了,有些地方甚至连野菜也没有了,只能吃观音土。 大家都靠着今年丰收的希望撑着。 可如今这蝗灾一来,便什么也没有了。 若是再不开仓放粮进行救济,怕是要饿殍遍野,甚至引发民变。 回到府衙书房,周如植便开始写奏折,向朝廷申请开仓放粮,跨郡调拨救济。 写完折子,便交给师爷,吩咐道: “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