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淮与裴琇都望向他,裴明淮道:“什么事?” 吴震却看着裴琇,道:“便是以前要我留意的那桩事。” 裴琇一凛,道:“你有头绪了?” 裴明淮道:“你们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事?” 吴震朝裴琇看了一眼,道:“不是瞒着你,是这事本来就十分不着边际,告诉你也没什么意思,反得落你一顿笑话。” 裴明淮道:“究竟什么?二哥,你说说看。” 裴琇嗯了一声,道:“明淮,你可记得,本朝几位皇帝,都爱服寒食散?” 裴明淮道:“这谁不知道,二哥怎么提这个?如今皇上也有这嗜好啊,我劝了多少回,总是不听,也不知那东西究竟有什么奇效!已经有两位皇帝都等于是送命在这东西上面,有这样的先例,还劝不听!我前次去凤仪山,寻到优昙婆罗,移到宫中也不知如何了。” 裴琇道:“我就问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你就抱怨一大堆。” 裴明淮道:“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吴震在旁边道:“明淮一见了哥哥,就嘴也贫了。”此话一出,裴琇虽然没说什么,裴明淮却瞪了他一眼,道:“吴震,你知不知道,你如果有一天死了,会是怎么死的?” “知道啊,就是我这张嘴害死的,是不是?”吴震说道。裴琇开了口,道:“吴廷评,你说我三弟嘴贫,我倒真觉得你这张嘴,越来越没上没下了。” 见裴琇说话了,吴震也收敛了,躬身道:“不敢,下官不敢。” 裴琇叹了一声,道:“明淮,我隐约知道你跟那位杨姑娘的事,你也莫要太伤心了,做哥哥的还不知道你了?你素来极重情义,现在看起来若无其事,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 裴明淮听他如此说,再也忍耐不住,推开门便冲了出去。裴琇又长叹一声,只是摇头,沉默不语。吴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跟着不说话。过了良久,裴琇方道:“我这个弟弟,就是太重情义了些。也好,也不好。吴震,他对你也是尽心尽力了,若你有负,那便也是不仁不义了。” 这话说得是太清楚也太重了,吴震大惊,正要答时,裴明淮已经又推门进来了,大约是听到了,淡淡地道:“二哥,这话却不必说了。” 吴震叫道:“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又不仁不义了?我这个人,嘴是不好了些,但对你还不够仗义吗?” 裴明淮道:“哦,仗义到跟尉端一道去西域,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明知道我是有正事去那处的!” 吴震跌足道:“唉,我就知道,你就记这个仇!当时那情形,我实在是没法子告诉你一声啊!” 裴琇皱眉道:“你们能不能说正事?”转向吴震,道,“那件事,你且说说。你记性是出名的好,我怕我记得不如你细。” 吴震躬身道:“是。”他看了一眼裴明淮,道,“其实说是一件事也行,说是几件事也行。本朝的开国之君道武皇帝,是被亲生儿子所弑。他驾崩之前,因为长年服食寒食散,行事暴厉,杀了诸多臣子。侯官便是他设的,只要被侯官告发,再怎么小的事,也难以脱罪。想当年,庾岳这样功勋赫赫的重臣,行事十分谨慎,只因侯官说他‘衣服鲜丽’,便被赐死,烈祖晚年便常常提着剑上朝,看谁不顺眼了便杀谁,尸体便堆在帐下,想想都是骇人。他对清河郡大肆杀戮,把那个郡的人,都杀了大半。究其原因,都是说自他把随身的御医阴光杀了,此后那寒食散之毒,便一发不可收拾,连人都有些……” 裴明淮道:“此间只有我三人在,直说无妨。” 吴震苦笑道:“烈祖人都有些疯癫了,大有狂态,行事也颠三倒四。朝中人人自危,生怕哪一日祸事就落到自己头上,否则清河王也不敢弑父。自然,清河王也没落到什么好处,那帝位却是被他兄弟得了。太宗也喜服寒食散,好在他还记得自己即位时的险景,赶紧立了太子监国,太子也顺顺当当即位了,倒没什么大事。只是他确是长年服食此物,否则也不至于崩殂如此之早。”又看了裴家兄弟一眼,道,“现在就得说到先帝了。” 裴琇道:“你只管说便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