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唐荼荼的锯子声成了院里唯一的噪音。 “吱啦吱啦吱啦——” “砰砰——锵锵锵——” 唐珠珠拿被子捂着耳朵,捂出了一身汗之后,再也忍不了了,踩了双帛面屐,一推门。 “唐荼荼!!你又做……” 四个小丫鬟围在院儿里看,那块平地上立起了四根高高的竹桩子来,上头两两交叉,下头深深扎在地里,与地面成一个三角。 唐珠珠愣住,绕着竹桩子转了个圈:“你又干什么呢?” 第9章 她的三个丫鬟叽叽喳喳,一人一嘴:“二小姐在给您架秋千呢。” “大秋千!” “说是漆成红的,特别好看。” “秋千……?”唐珠珠有点恍惚。 老宅门前的槐树下吊着两个,弟弟妹妹们挤着玩,唐珠珠也想玩。可唐老爷是小长房,长房得懂事,长房的孩子们不管多大,都得拿出礼让弟妹的架势,唐珠珠总是玩不上。 搬来新宅后,与她娘说过好几回,唐夫人总是嗯嗯地点头应住,一扭头就忘,答应了她好几个月的秋千,至今没个影。 眼下看着姐姐踩着高高的梯子搭秋千,地上的基打了一尺深。这么热的上午,姐姐把那两根又粗又长的竹子埋下去,不知费了多少力气,她脸红得似火烧,汗都出了有一缸。 唐珠珠揉了揉脸,把满眼的泪花子揉回去,哭咧咧地扯开嗓子。 “你又讨好我。你每回欺负完我,就又哄我开心……你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你……你……你欺负人。” 唐荼荼低头瞧她一眼,抿着嘴不说话,任由珠珠干嚎不掉眼泪,自个儿手上只管穿孔绑绳结。 绳结要打得结实,力气不够,办法凑,她让四个丫鬟俩俩一边,使劲地拽绳子两头。 唐珠珠还在干嚎,哇呜哇呜地像个喇叭。院里的丫鬟们倒都对这场面习以为常,叽叽喳喳给唐荼荼说好话。 “三小姐,二小姐天不亮就起来了呢,去街上买了竹子,您看见没?这么粗——这么长——的竹子,都是她亲手拖回来的。奴婢们说要帮她忙,二小姐都不让呢,说这秋千是送给您的礼物,她要亲手做。” 唐荼荼木着脸钉木楔,头也没回。 亲手拖——是从院门口拖进来;不让你们帮忙——还不是因为你们身无二两肉,连半根竹子都拖不动。 她穿过来半年,依旧没掌握这门“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艺术,依稀觉得这门本事很有用,可惜自己嘴笨,学不到精髓。 “姐!你怎么这么好啊!”唐珠珠这下真要被感动哭了,扑上来抱住她的胳膊,蹭了自己一身碎竹屑。 饭也不去吃了,饿着肚子坐在小板凳上,等着唐荼荼把秋千挂上去,试了高度,又刷了两遍桐油,桐油里调进了点红漆,几根竹桩子油亮亮地发着光。 到吃过午饭后,这丫头就又跟唐荼荼亲亲热热挽着手了。 脾气大又好哄,就是个小孩儿。 年纪最大的丫鬟芳草笑盈盈看着俩小姐和好如初,悄悄去后院给夫人报信了。 可唐珠珠不能惯,一惯就猴儿一样往杆上爬,扒拉了她半个上午后,冒出来一句:“姐,今晚我去你那屋睡吧。” 唐荼荼眼皮扑泠泠一跳,劝她打消念头:“我那屋热。” “没事儿,正好我昨儿晚上着了凉,娘不让我放冰了。” 唐荼荼只好答应。 夜里福丫服侍着两人洗了脚,唐珠珠光着脚从床边骨碌进里边,硌得直错牙,趴在床边上摸褥子:“姐,你是不是又掀褥子了,这床怎么越来越硬了?像老太太的床。” 唐荼荼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