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过来,但凡有品级的大小官吏均需定期写文书汇报,各项明细章程要一一列详细,可他们自进京兆府来就未写过文书之类的,倒得回去好好翻书琢磨一下。 林业绥环视众人,理应有七位参军,却少了一人:“司法参军呢?” 与司法参军私交还算好的郭阴站出来拱手:“裴司法已有两年不来官署。” 裴爽出身河东裴氏旁支,满怀志向入仕,立志要用刑律还百姓一片海晏河清,但为官八年,喊天捶地的百姓他救不了,视人命如草芥的纨绔子弟他判不得,往昔如泰山般高耸的志向在世族的互相包庇中被冲垮。 梁槐没了这么一块硬骨头,更好为世族便宜行事,自不会去管他。 林业绥静默片刻,翻了几页桌上的《万民案》:“命人去裴府,就说我为律法所困,需他解惑。” 半个时辰后,留着长须,一身白袍的裴爽来到京兆府,看着堂上所坐的男子,不过又是一个世族走狗。 他不屑道:“不知林内史有何疑惑。” 林业绥屈指落在案上,声音犹如洪钟。 “裴司法,意图谋杀人者该论以何刑罚?” “徒三年。” “已伤者如何论。” “绞。” “已杀者当如何论。” “斩。” 林业绥接着问道:“那擅离职守两年,该论以何刑罚?” 裴爽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便应答:“笞五十。” “判刑不遵又要如何论?” “再笞五十。” “好。”林业绥往身后靠去,冷眼相看,“若我明日卯时来,还能瞧见裴司法安然行走,便继续笞。” 贾汾深吸了口气,明日裴爽不仅是需要来上值,而且是哪怕被人抬着也必须来,他直在心里感叹,裴爽这个硬骨头遇到了个手段更硬的。 “若他不来,找去他家中。” “笞其母,管教不力。” 第16章 玉藻坐在院子里挥着蒲扇,盯着小药炉里的炭火忽亮忽暗,微风吹过则亮,无风则暗,但从几刻前,她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正屋,想要走过去听听又不敢。 只能赶紧把药熬好,再借端药的由头进去,如此想着,手上扇风的劲不由得大了些。 屋内,宝因在罗汉榻平坐着,手指微曲,将瓣形茶碗中的咸茶送入口中,而她身侧的矮足香几上躺着一串钥匙和账本,这是李秀刚刚交给她的。 郗氏幼年丧母,无从去学管家之道,年轻时也不大会管家,只是未曾想到的是...府内钥匙及账本竟也是交由旁人来保管,当真是觉得府牌能管住一切了。 府牌只在有些特例的事上,才会交由下面的人去银库支取,如喜丧、祭祀礼仪这样的事。 李秀此时就坐在另一旁,喝茶时,眼皮子不停地上下翻动,看着女子的神色,可半盏茶都快喝完了,这位大奶奶只言片语都没有。 突然她眼皮子不再动,直直盯着女子的手。 宝因放下茶碗,顺手拿起其中一样,手肘轻轻靠在香几上,微微垂首,翻阅着稍显沉重的账本,只是视线从未在哪处有过多的停留,似是无意看其中内容,或是心里极其放心之前管事的人。 能力得到肯定,李秀不免露出几分得意的笑来,但又不敢太张扬。 “怎么就只有这一本账目?”宝因合好账本,慢缓的放在几上,举止皆是优雅庄重,人也笑吟吟的,“府内的各项开支应当不少,所造账本也应当不少才是,去太太院里的路上,还听李嫂子提起在我嫁进来前不久,特意在微明院周围修园造景了。” 这本账目是总账目,每月一记,所记并不详细,只是将每月的支出与入库的银两记下来了,年末算账时也一目了然,谢府的账本她虽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可她这些年经手过的便有五六本,林府不比谢府,可再怎么比不上,没落的世族也终是世族,府内人口也并不少,人情往来难道半点没有? 李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