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来为我看病时,我也托她去给六姐瞧了,说是没什么大碍,也拿着开的方子去庵庐配了药吃,只是自个不亲自看看,心里总放不下这颗心来。” “倒也是,难为你这个如母的长嫂了。”走了十几步,王氏伸手扶着身边怀胎的人,上阶迈槛,“她要早出来月余,落下了不足,儿时这痒咳时不时便会有,咳血也是常事。” 宝因不敢让长辈来扶,进了东府,手臂稍动,便换了个位置,轻托着妇人肘部:“不过走些路去瞧瞧,叔母说什么难为,倒叫我无地自容了,况且太太昨儿便已去瞧过了。” 王氏笑着,还想说些什么,忽眉头深深皱起,喊住远处的少年,她身为从母,自小也帮着管教这些哥姐儿,见他们好逸恶劳,不免拿出几分严厉来:“罹哥儿今日不去上值?” “今日...”林卫罹被问得眸光闪烁,先作揖行礼,再接着说道,“今日有些不适,向官署长官告了假。” 王氏也不疑有他。 林卫罹又向自己嫂嫂行了个礼,而后匆匆离去。 宝因审视了会儿,很快便被身旁人的话语把心神给惊了回来。 “再过一年,隺哥儿也该入仕为官了。”王氏看着林卫罹,便想起了府里的另一个哥儿,“自去年家宴过后,隺哥儿是整日都要缠着你叔父讲如何治水,各地工事又是怎么建起来的,为何要建,给你叔父高兴的,直说等他到了可以入仕的年纪,一定要把他争取到自个身边去。” 妇人说到兴头,又开始谈起别的哥姐儿来,宝因也未曾有不耐烦,端着笑意,静静听着。 正被妈妈三令五申留在姮娥院养病的林却意见她们来,立马撒开手里的佛经,亲自出来相迎。 三人逗乐闲聊没一会儿后,王氏便借着府内还有事,先走了,但却未出东府,而是寻去了自己从前在这儿住的院子,跟一个婆子说了些话。 随后那个仆妇进屋翻翻找找,拿出一张麻纸递给妇人,以为她是要给自己用,好心叮嘱:“三太太,这方子虽可拖长氤氲之侯,却也伤身子的很。” 王氏收起来,瞪过去,没了平日与那些晚辈说笑的慈爱:“她们还年轻,伤了再补回来就是。”待叠好塞进袖里,转瞬又变成了佛面,关怀道,“你那孙子也快能娶妻了吧?” 知道眼前这人在为子嗣的事愁,婆子不敢高兴,只得往死里去贬低:“太太可别说这个了,是个不争气的。” 王氏笑着啐了口:“呸,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肚里什么肠子我还不知道,在这儿装什么尾巴狼。” 被骂的婆子不好意思的拿舌尖舔了舔嘴。 王氏也被逗得笑骂了句“瞧你这贱皮子”,然后便出了东府。 - 尚书省官署内,宽阔的厅堂正中摆放着一巨大木盘,划分出天下各郡及山川河流,更详者还有已知暗河。 在其旁侧,有一稍小的漆盘,四周以木板所围,细沙在里聚为山谷城邑。 男子负手而立,西南诸郡尽在目中。 门外,一小吏撩起官袍,几步上了台阶,杉木所铺成的地板上也响起快步走过的声音,他来到男子面前,双手递出一封加盖马上飞递的信:“驿站送来八百里加急的文书,由广汉郡而来,昨天发出的。” 林业绥接过,拆开垂眸看过后,几日的疲倦瞬间冲上头颅,呼吸变得粗重,阖目,抬手撑了下眉。 很快,又恢复如常。 小吏相问:“仆射可要给那边回封文书?” 西南本从未经过任何教化,属蛮夷之地,无人去开荒,千年来都是无人去争,可自天下割据,北边中原的战火百年未熄,人群南迁,水稻多产,加之富庶,地形又多变,难以捉摸,迅速成为多争之地。 男子初三便命太史局那边送来了往前三百年在西南之地所发生过的战役详录,足有数十卷,多是近百十年的。 近十日来,男子不是翻看那些史书,便是来到这儿堆聚出当时城邑山谷的位置,指画形势,似要据此推导本次战役最可行的计策。 昨夜里他宿值,丑时听见官署厅堂有声响,赶忙出来察看。 只见西南沙盘旁,这位林仆射仅在寝衣外披了件暗纹大氅,赤足站在地上,单手举着灯盏,骨节分明的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