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做事,她却无可奈何。 眼看恶事不迭上演,自己什么都不能做。这种感受,实在令人郁闷。 浮云卿抬眼望着蓝天,始终觉得蓝天披着灰蒙蒙的罩子。她抬手搽,搽不去灰蒙,愈发泄气。索性阖了眼,全当不曾看见,听见。 缭绫衣摆愈飘愈远,及至变成一个微小的黑点,杨太妃才闩上院门。 旋即扭着霪乐放浪的身,朝前堂喊道:“别装囖,人走了。” 陆缅麻利起身,拍拍破烂衣裳上面的灰尘和血珠。 “亲娘,您说的招当真好使。”陆缅梳好发髻,搀着太妃的胳膊使劲撒娇。 破破烂烂的衣裳,是特意换的。涌动的血珠,是挤破血包流出的。 再看陆缅精神抖擞,哪还有先前在浮云卿身前的可怜样! 杨太妃掰着陆缅的身,满眼心疼,“起初那三五鞭,我是卯足劲打的,一定很疼罢。傻孩子,你就该不断往公主脚边凑,你离她越近,软鞭打到她身上的几率就越高,她被驸马拉走的时候就越早。” 陆缅说没事,她眼里泛着一股癫狂光芒,声音软得能掐出一泡水,“陪亲娘做戏,是我的荣幸。亲娘,送走他们,这件事就结束了罢!” 杨太妃搀着陆缅往后院卧寝走,叫陆缅躺到榻上。自己揿来一盒金疮药,给她搽药。 杨太妃回着她的话,说未必,“这出戏骗得了公主,但估摸骗不成驸马。驸马这人,不简单。不过我想,他不会把看破伎俩的事,告与公主。告诉她,她也解决不了,何必呢。他这张脸,瘆人得紧,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想了想,敬亭颐的行事作风,与她大父描述过的前朝皇家作风,十分相像。前朝皇家,眉目间带着股阴森气,看得人身子直抖。敬亭颐带给她的,正是阴森的,捉摸不透的感觉。 杨太妃并未多想,“他跟许多想挑衅杨家的贱虫一样,惹人厌恶。” 陆缅噢了声,“亲娘,那我与三皇子殿下的事,怎么办?” 杨太妃给她按着摩,“以后不提就行。让你给二皇子妃递信,提及抗婚的事,只是为着扰乱对方,懂么?我给公主打包票,会劝你乖乖成婚。秋猎后,你乖乖与韩从朗成婚。你种下的刺,已经亘在他们几位心头了。剩下的,就是坐看好戏了。” 陆缅应声说好,“我倒想会会那韩从朗。能让公主这般厌恶他,定是有真本事。” 杨太妃动作微滞留,“玩可以,但切记,不要做得过火。六公主是官家的宝贝,挑衅她可以,但你不能伤害她,知道吗?你动她,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陆缅点点头。她与杨太妃,守了六年皇陵。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重返京城。 太宗何其残忍,下旨让杨太妃给他守四十年皇陵。夜夜点长明灯,恍若孤魂野鬼,在空旷的皇陵里走来走去。 养女的确是太妃重返京城的筹码,没这个养女,她死,都得死在皇陵。 如今事情做成了,该好好歇歇了。王太后还是圣人时,她俩就聊得来。 杨太妃想,届时她搬到福圣园住,再随意寻个夫妻不和的借口,将陆缅接到园里。从此福星高照,过得都是好日子囖。 想及将来的好日子,杨太妃笑意更深。 她的脖颈原本不长,是太宗硬要把几摞项圈环到她脖上。她挣扎,太宗不允,说脖长好看。 老天,人的脖颈就那么长。她日夜忍痛,不敢摘项圈。长脖子有什么好,像一道瘦小的柳树,风一吹,指不定就折断了。她抗拒,太宗却喜欢得紧。亲着她的脖颈,说着安慰话。 呸,不要脸。要不是为着荣华富贵,为着地位权势,她怎会雌伏在他榻边! 她忍着恶心,尽心尽力地伺候,结果落个守陵四十年的凄惨下场。 活该你犯癫痫而死! 杨太妃心里骂道。 作者有话说: 所有恶人:谁都可以害,唯独不能害浮云卿。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