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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浮云卿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被卓旸拉在身后。

    卓旸仗着生得高,垂眸蔑视着妇人,毫不客气地问:“这位地头蛇,怎么称呼?”

    妇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往后退了几步,装模作样地拂拂袖,“你问,我就得说?呵,年青人,激将法对我没用。看不惯,可以去衙门告我。但我告诉你,你告不赢。巩州,乃至整个陇西,谁不知我的身份?外地的,去外面打听打听,他们会告诉你。”

    可惜《地物志》话只说半句。

    泼皮多,女泼皮更多,大多是四五十岁的妇人。这些妇人不骂男人,就爱骂年青小娘子。

    女人最懂女人,知道哪句话最能戳女人的痛处。

    这不,眼下妇人将精明的眸转到了浮云卿身上,“小贱蹄子,你敢失礼对我,我就让牙婆绑你,发落到奴隶圈,到时看看你还敢不敢嚣张!听说过牙婆的厉害罢,牙婆穿堂入户的,仅靠一张嘴,就能把你编排得面目全非。”

    所以世间有些恶意是天生的。

    国朝律法,购置地产,需先掏钱请衙门办地产票,随后掏票入住。

    浮云卿按律法办事,哪曾想遇见个恶毒的老虔婆。

    人家骂她“小贱蹄子”,她再回骂“老贱蹄子”,嘴上出出气,可并没甚实际用处。

    浮云卿抄手,阗然道:“告就告。你以为,世上有头有脸的就你一个?”

    对付恶毒的人,要摆出比她更恶毒的姿态。一时把理智抛之脑后,威胁道:“我告诉你,别说是巩州的衙门,就是陇西郡节度使来囖,也得给我跪下来磕几个响头。”

    这话倒是真理。

    任他节度使官再大,遇上公主,仍旧是臣。官员给公主磕头,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原想这番狠话能唬住妇人,不曾想,妇人听罢这话,满不在意地嗤笑一声。

    “我的身份,可远在陇西郡节度使之上。”妇人用长指甲刮着宅门,“今日可算把这梁子结下了。出了巷,会有人给你俩脸色看。”

    言讫,“砰”一声合上了门。

    又留浮云卿与卓旸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浮云卿掏出《地物志》,气冲冲地说:“什么破书!把巩州夸得天花乱坠,结果呢,惨遭白眼。呷的茶里沉着沙土,喝得够呛。这下连宅邸都没了,还莫名遭一通恐吓。破书,退我买书钱!”

    卓旸瞠目结舌地接过《地物志》,一面附和说:“这书害人不浅。让我看看是哪个缺心眼撰写的……”

    一翻书皮,眼睛惊得都快掉在了地上。

    “山今刘。”

    山今岑,“山今刘”即刘岑。

    虢州庄的刘伯,卓旸的师傅,敬亭颐的父亲。

    作者有话说:

    1关引:通关文牒。

    第90章 九十:脚店

    ◎别怕,有我在。◎

    “真是本奇书。”卓旸紧紧握着《地物志》, “你以后不要再看这本书了。书嚜,我先给你收起来。”言讫,卷起书往怀里一揣, 一边扯着浮云卿往巷外走。

    早些年,惠嫔逝世后, 刘岑萎靡不振。一个武将,会做的只是耍刀弄剑。后来庄里的人提议,要不把所思所想都写下来罢。这办法倒是能通行。打那以后,刘岑一面练武, 一面掂笔杆写书。

    书里的内容皆是虚妄之事。刘岑将小半摞书装箱焚毁, 不欲外传,省得蓦地多出些无妄之灾。

    烧书那时, 卓旸与敬亭颐都在场,亲眼看着一摞厚实的书,被熊熊业火烧成黑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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