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雪石亘在她身前。前后左右,四个方向被雪石堵死。那雪石比树还高,马跃不过去,人也没办法刨开一条路。 雪打得愈来愈急,浮云卿咳嗽出声。四周死一般岑寂,只有她的咳嗽声不断回荡。 “就是死……也得死在邓州……” 她几乎是把一条命赌了进去。夹紧马腹,猛地借力一跳。 “扑通——” 跃过了雪石,但很不幸,马腿被割成两截,她也重重摔落在地。 无比狼狈。 浮云卿在雪地里趴了很久。她无助地垂着眼,脖颈上的伤口不再往外渗血,可她的手被擦破皮,碎石子扎进皮肉里,血呼啦差的,瘆人得紧。 她从来不是坚强的孩子。平地走路能摔倒,忍住眼泪不是因为不痛,而是觉得丢人,不配哭。可今晚摔得四仰八叉,被碎石划开的右手差点废了,她却莫名笑出声来。 明明很痛,但她却笑了。 浮云卿艰难地站起身,侧身一望,腿身分离的骏马只抽搐了一会儿,接着就咽了气。骏马死不瞑目,亮晶晶的眼紧盯着她。浮云卿跛着脚走过去,把马的眼皮覆下来,继而一瘸一拐地朝前走。 还来得及,一切还来得及…… * 天大寒,白天大雾弥漫,到处雾蒙蒙的,十指外根本看不清人影。 在刘岑眼里,邓州起兵,原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哪想天一亮,西北风往军营里刮,清濛山反倒成了逆风的地方。他精心筹备的策略竟被禁军一一攻破,虢州军连连败退,将士们士气大减。 刘岑心里一沉,不过仍吆喝着让大批将士冲锋,尽管在此之前,已经折去小一万人。 他有一张保底的牌——川口江。虢州军精通水战,只要中道不出什么茬子,他们一定能逆风翻盘! 在渡江前,敬亭颐始终待在军帐里做军师,以不变应万变。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倒下,血腥味隔着层层帐帘,直冲他的鼻腔。 他是所有人的希望,不到最后时刻,大家都想让他待在帐里,安稳军心。敬亭颐一袭白衣,待在军帐里,不断听将士来禀报前线最新的情况。 听到小一万将士牺牲后,敬亭颐额前青筋猛跳,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身,不顾将士阻拦,执意要跟着大部队渡江作战。 刘岑责怪他将战争当儿戏。平时穿着明光甲胄耀武扬威,真上前线战场了,甲胄与佩刀全都没带。 “打仗,你穿白衣裳?好,好得很!”刘岑气得咬牙切齿。他乖巧听话的儿子,自从去了公主府,心里就只剩情情爱爱。刘岑心里想,待事成,一定要当着敬亭颐的面,将那祸水公主抽筋拔骨。 川口江纵深长,大大小小几百艘船只遇大雾阻拦,得等半晌才能睐见禁军的身影。 江面上约莫几千将士,剩下几万人,都站在江对岸蓄势待发。刘岑想,就算他们江战惨败,还有江岸上几万人能撑大半天。按计划,这时候江东路派来的援军该赶到了。届时江东与燕云十六州一起造反,他就不信,拼上一切还压不住禁军! 忽视掉敬亭颐异常的心不在焉,刘岑站在船头,挥斥方遒。 第一艘船成功击退禁军。 第二艘船成功击退禁军。 …… 前方捷报不断,刘岑终于绽开笑容,声嘶力竭地大喊“太好了!” 直到刘师门慌张踅来前,他一直处在无比亢奋的状态。 “主家,大事不好!岸上几万人全中了毒,他们,他们已经全都……” 刘师门抖成筛子,跪在刘岑面前,涕泗横流。 “是昨晚的牛羊肉有问题……”刘师门绝望地说,“尝膳官与厨子早被收买了!他们在肉里下了毒,事发后全都服毒自尽。尝膳官和厨子都是我千挑万选的人,不曾想,他们竟被腐蚀了。几万人的大宴啊,大家几乎都吃了肉。他们下的是毒性强的毒药,刚刚毒发……这是蓄谋而为。” 此刻,刘师门像只发出了最后一声绝唱的精卫。说完话,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