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件戎袍用腰带紧紧收束住,总算合身了一些,还好这次没看见身上留什么明显痕迹。她开门出去,走路都比平常慢上许多,一手掖紧宽松的戎袍领口,抬眼看去,思绪顿收。 哨所里的兵马似一下都清了空,只还留了几支守军。 戍守长见她出了门,才敢近前抱拳见礼:“夫人,军司留话,请夫人安心在此等候。” 舜音扫视四周:“军司领兵出去了?” “是。” 她心思转动,想起昨日他说过动作要快,所以昨日又吩咐多调了兵马,今日一定是直接带兵去围了西突厥可汗的行帐,要做真正的谈判了,想了一下说:“不必等,着一队人沿途依次分布出去,直至看到军司领兵所在,便能及时传回消息。” 依次传递消息如击鼓传花,最为迅速,比干等着强。 戍守长起先犹豫,但见她言语冷静,不容置疑,再想起军司先前命令,也不敢对夫人有半点违逆,立即去办。 舜音抬头看一眼天,忽而觉出他昨晚那般不惜气力像是故意。 昨夜她没能再多看他身上那些疤痕,今日又被单独留在了哨所…… 日上正空,穆长洲身服软甲,坐于马上,不急不缓地望着前方那圈白色围帐。 围帐内,西突厥兵马紧紧围绕正中毡房,外面一圈弓箭兵搭弓在指,里面一圈刀兵抽出弯刀防范。 围帐外,方圆数里之内,则皆是围来的凉州兵马,弓.弩已搭,兵戈横指,却毫无多余声响,也没有继续接近,双方静默地僵持。 数个时辰过去,正中高而华丽的毡房中,终于匆匆走出了一名西突厥官员,隔得老远,以汉话大声厉喝:“可汗真心和谈而来,凉州怎能如此背信弃义!” 穆长洲朝旁看去一眼。 胡孛儿立即打马而出,放声大骂:“你们处木昆部的狗贼侵扰凉州在先不知悔改,又以闲田作饵要杀咱们军司,倒反咬咱们背信弃义!如今立下的文书在此,处木昆扎帐处刀兵痕迹尚存,不得遮掩!凉州城人人尽知此事,整个河西同仇敌忾,已严阵以待,誓死讨回公道!今日若不认账,就让天下人都看看你们可汗是如何御下,还有没有颜面在这西北草原立足!”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掷地有声,先占据师出有名,再将责任推给他们内部,最后还要以整个河西为后盾来震慑,自然是穆长洲的交代,但由他这大嗓门嚷出最好,满含怒气,随风传出,人人可闻。 围着的凉州兵马立时齐齐振戈在地,发出“唰”一声的铿响,骇人心魄。 对面的西突厥官员脸色都变了,慌忙又入了毡房。 胡孛儿捏捏喉咙,扭头低声问:“军司都准备好了,可若真有险怎么办?” 穆长洲说:“有险便按有险来办,及时送出消息,尤其是往哨所。” 依次传递而来的消息迅速非常,几个时辰间,负责最后一程传递的兵卒至少已往哨所回了两趟—— “报——军司领兵围住了西突厥可汗行帐,切断了北面对方援路!” 舜音坐在那间屋舍中,知道眼下还在对峙。 “报——行帐中已派出官员喊话!军司兵马未动!” 那也许还在对峙,但对方已有松动。舜音起身,走至屋外檐下,淡着脸色想,还是小看穆长洲对权势的渴求了,这冒死换来的一步好棋,他怎么也不会放掉。 不知多久,先前报信兵卒又来,冲入大门就喊:“军司传话,请夫人即刻上路,随军出发!” 舜音心头顿时一紧,下意识问:“情形如何了?” 兵卒报:“军司已领兵马入帐!” “……”那是好,还是坏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