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洲袍衫衣襟敞开,沾染了血迹的中衣却未褪,只袒露左臂左肩,隐约露出胸口处一两条扭曲疤痕,任由军医包裹着伤口,隔着几人看向她,唇动了动。 舜音看着他的口型,他眼里似没有别人,也不关心别的,紧盯着她,只说了两个字:信我。 第八十章 穆长洲以前也对她说过这两个字。 当初去河廓二州打探他们调兵集结的营地, 他揽着她躲入水中时,也是这么说的,让她信他。 舜音什么都记得清楚, 自然也清楚过去都与他经历了什么,才一路惊险地走到了今日。 只是从不知道, 他这一路过来, 身上还背负着这样的罪名…… 军医还在忙着, 大概是伤口有些深,手上裹着白布条一直没停,忽而道:“请夫人暂且回避,军司之前奔走不停, 流血太多,此时需静养休息。” 胡孛儿扭头看来,像是才发现她还在帐中站着,皱眉道:“就是,夫人回避吧, 这儿有我呢!”他忍不住琢磨, 就这么看着也不害怕血么? 舜音隔着几人看着那里,穆长洲脸仍冲着她, 点了下头, 敛了深深眉目,侧脸和下颌都覆了一层帐内的灰影。 她站了一瞬,跟着点头:“好,让军司好好休息。”说完转头走了出去。 才几步路,便有兵卒跟来, 说要请她去附近空帐内休整。 舜音一听就知是穆长洲的吩咐,仍是点头, 眼下什么都先放一边,听他安排。 整整大半天,营帐里都很忙碌,之前为切断令狐拓的大部,往山中增援了许多兵马,如今都在按序回营;营中又不断派出往各处巡视的兵马,一阵阵连续出营。 动静太杂,听在舜音耳中就只是混乱。 过午时,她在收拾出来的一间小帐里已用饭梳洗过,听见了熟悉的大嗓门,走去帐门边,远远看见胡孛儿从正中营帐里走出,朝里面大声说着:“军司快好生睡会儿!” 知道他已没事了,她才拉上门帘,和衣躺去行军榻上。 闭上眼却思绪纷杂,即便外面动静嘈杂,也遮盖不住心底烦闷。 似有脚步声在外面,缓沉的几声走动,舜音睁开眼,下意识觉得是穆长洲,往帐门边看,却没见有人,思绪断了断,重新闭上眼…… 再睁开眼时,是被一阵马嘶声吵醒的。 舜音醒来才意识到睡着过,坐起身,见帐外天还亮着,走去打开帐门,发现营中来了一行人,直朝正中营帐去了,着侍从装束,是总管府的侍从。 “夫人。”忽来女子声音。 舜音转头,看见胜雨捧着一身干净衣物过来,诧异问:“你何时到的?”刚醒,声还有些哑。 胜雨道:“昨晚收到命令,今早就来了,夫人奔波太累,睡了就快一个日夜,此时才醒。” 舜音看一眼天色,还以为自己只睡了片刻就醒了,原来已是第二日,难怪总管府的人都到了。 她往正中营帐望去:“我先过去看看。” 营帐前站着张君奉,他近日负责固守城门,总管府的侍从要来,自然会经过他这道。 一行五六侍从全站在帐门边,朝内躬着身,为首的道:“总管夫人想知道令狐都督如今何在,总管寿辰未过,甘州兵马挥来,岂能就此不清不楚过去?” 帐内传出穆长洲温沉的声音:“令狐拓贸然引兵前来,已是重罪,好在并未引发大事。如今大概是心有畏惧才藏身未露,或许待甘州兵马退回,总管过了寿辰,便会主动现身往总管府请罪了。” 侍从们面面相觑,似不知还能说什么,只为首的又道:“既如此,事当已解决,四方城门当正常开启。按往年惯例,总管寿辰当日要巡游城中,今日正逢寿辰正日,还得有劳军司安排护行了。” 穆长洲说:“总管头疾刚有些好转,岂可巡游,又何必再遵循惯例,不如好生安养。” 侍从躬身更低:“总管坚持要与民同乐,加之令狐都督此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