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日。 许听晚记起这个特殊的日子,从变暗的笔记本屏幕中偷觑裴竞序的神情,他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看不出什么情绪上的起伏。 许听晚从来不在别人的伤疤上试探什么,这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对方愿意说,她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对方若是闭口不提,她也不会产生强烈的窥私欲。 所以她只是将笔记本电脑一阖,开玩笑地说道:“阎王让我三更交,绝不拖延到五更。我干得不错吧?” “意象很丰富。”裴竞序夸奖她,并弯身捞起沙发上的西服外套:“符老师经常在三更天给你们布置任务?” 许听晚点点头。 “明白了。” 他外套没有上身,只是被他搭在臂弯处。 许听晚意识到他要回去,从椅子上起身,一路把他送到玄关处。 时间太晚了,栾玉已经回房间休息,两人怕打扰到栾玉,双双放轻了动作。 推开玄关大门的时候,闹出点声响,走道上的感应灯突然亮起,光是橙黄色的,打在身上多了份柔和感,加之深夜的疲累,他站得反倒不像白日那般规矩。 “叮”地一声,电梯到达。 许听晚心想终于要把这尊阎王送走了。 阎王却像是感应灯的感应模块一般,灵敏地捕捉到许听晚的心声:“我是阎王?” 许听晚被猜中心思,尴尬地‘啊’了一声,扯开话题道:“电梯到了。” 电梯的门缓缓打开,里面的白炽灯比过道的感应灯亮一些,照得他皮肤很白。 他抬腿走进去,在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哼笑了一声:“机灵鬼。” / 第二天,许听晚起了个大早。栾玉见她早起,直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许听晚难得没有反驳栾玉,她今天动作很快,一点儿都没拖拉,简单收拾了一下,挑了件黑色的连衣裙,抱上事先定好的蓝色花束,紧接着就跟着栾玉前去墓园祭奠。 韦萱在世的时候一直对许听晚很好,这种好不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溺爱,而是出于她将许听晚置于一个对等的地位,像好朋友一样进行对话。 譬如说,她那一些被成人当做童言的玩笑话,都能在韦萱那儿得到认真的回应。 在许听晚的印象里,韦萱一直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且行动力和包容性都非常强的人,很难想象平时打扮精致的她曾经是个潜水教练,甚至她同裴寇宇结缘也是出于共同的潜水爱好。 这一点,许听晚从来没听裴竞序提过,是韦萱抱着她,骄傲地介绍挂了满墙的照片。 纵使照片上没有清晰的日子,但是韦萱还是会指着一张张的合照告诉她,这是海底垃圾清洁活动,那是废弃渔网清理活动,哪一天他们解救了一只被渔网缠绕的鲸鱼,哪一天他们做了拯救珊瑚礁的行动。 许听晚就想,韦萱阿姨一定是对某件事热爱到了极致,才会在时隔多年再次提起的时候,才会用言辞都包裹不住的热情,清楚地说出当时参与气候行动的所有细节。 可以说,许听晚幼时所被灌输的气候环境相关的知识,全部来源于韦萱,非但如此,韦萱还会身体力行地教她用一些废弃旧物做一些手工。 后来几年,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极少再从韦萱脸上看见自由的笑容了。 许听晚垂眸,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