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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嫡庶


有些不耐,一挥手令宫人止住沉氏的动静,盯住沉和舟道:“朕只问一句,你告发沉贵卿私求禁药,偷运入宫,是也不是?”

    “正是!”

    “那药在何处?”

    沉和舟从怀中翻出一个内袋,其内正缝着一只小巧的玉瓶,“陛下可以请太医仔细验明!”

    “这么个好东西,你躲躲藏藏地带在身上是什么意思?若朕没撞见你,可不就真送进玉棠宫中了!”

    沉和舟微微气短,眼珠转了两下,强自镇定道:“草民本就欲趁今日之机,让庶兄的毒计大白于天下,临行前想着空口无凭,便带上了这个,以供陛下随时查验。”

    “原来如此。”赵成璧点了点头,又转眸看向一直无言的沉宴,戏谑道:“贵卿怎么不说话,可是心虚了?”

    “若这样的陛下都能尽信,臣侍无话可说。”

    沉宴神情怔怔的,似没想到亲生兄弟早对他恨入骨髓,眼中尽是灰暗。

    成璧又道:“这药哪里来的?”

    沉氏在宫人压制之下一阵挣扎,口中呜呜直叫。沉和舟这时候才觉出几分不对劲,悄然将视线往沉氏身上晃了两下,这才小声道:“是……是庶兄自己联系的人送到沉府上,娘亲接了。”

    沉氏呜咽一声瘫在地上,已是有出气没进气。

    “沉和舟,朕一直想问问你,你是哪里来的狗胆糊弄天子?”

    赵成璧下得阶前,猛然一掌扇在他脸上。这一掌用了十二分气力,使得沉和舟的脸颊立时红肿起来,甚至还有几道指甲划出的血痕。

    “你是把朕当傻子耍?朕的龙体安危,在你眼中直如笑话么!什么腌臜招数都往朕的宫里使,是朕最近脾气太好了么!”

    赵成璧暴怒之下浑身颤抖,一转身又指点着沉宴,冷冷道:“还有你,沉贵卿。这就是你的好家人,好兄弟!自你进宫,朕好心为你父亲提了阶衔,你们沉家就是这样回报朕!你也难辞其咎!”

    沉宴闭了闭眼,一线清泪濡湿了衣襟,哽咽道:“陛下……”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是他们自作主张,与你无关一类。是不是朕近日接连抬举你,你便忘了本分,做起鸳鸯伉俪的梦来!你不过是朕后宫侍君之一,说到底,朕抬举谁都是一样!是不是朕给的太多了,便叫你撑不起这些福分!”

    成璧的气话倒是恰合了沉和舟的心意,且见那小儿虽痛得匍匐在地,却犹自嘲道:“庶兄好糊涂!陛下明明已对你无意,你却还痴心妄想要与陛下绵延子嗣,我今日可都听着了!‘沉贵卿柔而无才’,陛下早就腻了你了!”言罢向沉宴吐了一口唾沫。

    听他一言,刘福宁骇得三魂出窍六魄升天,登时挥舞着拂尘赶将上来,“放肆!天子驾前也敢喧哗!御前侍卫呢,都是死人吗!”

    御前侍卫本意是不敢插手天子训话,岂料出了这等事端,一时面上无色,紧赶着将沉家二人拖拽下去押入天牢。沉宴仍是垂首跪立没有丝毫动静,可衣襟上濡湿的痕迹却愈发深刻。

    赵成璧也甩了他一巴掌,力道不重,羞辱的意味却是真真的。

    “贱侍,装的什么样子!”

    她紧握拳头气怒地在宣政殿中四下乱转,喃喃自语:“都在看朕的笑话,都在算计着朕……都不可信!咳咳……”

    成璧握拳抵住牙关,本欲掩下咳嗽,却不料喉头一阵腥甜,温热的液体从她指间争先恐后往外涌去。

    “陛下!”

    沉宴惊叫一声,连忙冲上前去接住她摇摇欲坠的娇躯,颤抖失声:“太医,快传太医!”

    成璧醒时已是午夜,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宫中除却侍人刻意压低了的脚步外寂然无声。

    她转了转脖子,瞧见榻前正有一人守在那里,因背着光,面容轮廓有些模糊。惊鸿一瞥间,成璧恍惚寻着一个旧年的身影,她试探着轻声唤:“容珩哥哥……”

    那个人背脊微僵,原本见她醒来的喜悦仿佛一霎之间被冲散,几乎荡然无存。他垂下眼帘,用一种卑微的语调轻轻道:“陛下,是臣侍。”

    赵成璧说不出是放心还是失落,总而言之渐渐转回了头,直视着殿中藻井。

    “哦,是沉贵卿。朕昏迷的消息可传出去了?”

    “回陛下的话,鹧鸪和椋鸟姑姑已做好安排,为掩人耳目,只称今日沉家大不敬,陛下一时气怒,责打了臣侍才请的太医。朝中无一人可知实情。”

    “宣政殿上下的嘴不一定严实,朝中最起码有一人现下已然知了。”赵成璧冷哼一声,又道:“那两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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