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郑淮右你是不是笨啊,屁股上哪来的骨头? 你扒开裤子露出小半个屁股,我一看,魂又吓没了,小半个屁股都是一片淤青。 我心疼的骂,你是傻子吗,怎么这会才喊疼? 你眼泪汪汪说,白天喊疼了,哥你就要挨打了,夜里喊疼,爹娘都睡了,没有人知道。哥,看在我对你这么好的份上,你以后要给我做牛做马,知道吗?” 说到这里,谢知非自己都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在做谢三爷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总是记不起淮右的脸,想起她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后来,也不知道听谁说了一句“做牛做马”,那一刻,淮右的脸一下子浮现在眼前,那样的理直气壮,那样的振振有词。 都记起来了。 “你在我面前是一副模样,在爹面前又是另一副模样,爹总夸你乖巧,可爱,这个好,那个好。 然而爹夸的再多,你在爹面前都是一副一本正经、小大人的样子。我还偷偷问你来着,在爹面前干什么这么端着? 你愣了好一会,说爹心里藏着事,你做小大人,是想让爹放心。 我问,你怎么看出爹心里藏着事的? 你说爹总是皱眉头,总抿着唇,常常一个人在书房发呆,常常对着他练的大刀发呆,有时候还会对着我们兄妹俩发呆。 我气笑了,郑淮右,你可真会小题大做啊,什么爹心里藏着事,不就因为咱们兄妹是鬼胎,爹替咱们俩发愁吗? 你摇摇头说,哥,你信不信,爹心里还藏着一件比我们俩是鬼胎更大的事儿。” 谢知非蹲累了,索性把半个身子趴在棺材沿上。 “晏三合,你知道吗,你打小就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对谁都观察入微,对谁都敏感,仿佛天生有灵。 而我打小就大大咧咧,谁的脸色都看不懂,哪个话里有话,我都不明白。 你对我说,哥,娘不喜欢我,我骂你多心,骂你白眼狼,骂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你委屈的嘟起小嘴,说了一句让我哭笑不得的话—— 你说:哥,咱俩换换吧,我当哥哥,你当妹妹,这样,娘就疼我多一些。” ———— 昨天断更是因为实在是找不到从三爷角度切入的那个点,做了好几个细纲,都不太满意。 越发难写了! 第920章 源头 “人啊,对自己得到的东西,从不珍惜;但对自己得不到的,却常常惦记。 在海棠院的八年,爹很少夸我,哪怕我做得再好,他也只是淡淡一笑,了不得再添一句‘我儿进步了’。 所以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爹看我的眼神,能像看淮右你一样,透出一股子自豪和得意。 但爹对我的严厉和不满都在明面上,抛开练武和学业,别的地方爹一样疼我爱我,但娘她……” 后面要说的话,谢知非因为愧疚无法再对着晏三合的脸,缓缓起身,走到院墙边,背影萧索。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娘对淮右厌恶的? 是的,不是不喜欢,而是厌恶。 应该是六岁那年的夏天,他在树上抓了一只知了,淮右开心极了,求爹编个小竹笼,说要养着它。 那日爹特意去前头院子里砍了根竹子,用刀把竹子劈成细细的竹条,整整忙活了大半日,娘连喊他好几遍吃饭,爹都只应声,没起身。 娘的脸,唰的沉了下来。 因为这一沉脸,晚饭上的气氛很是低沉。 他从饭桌上拿了一点芙蓉糕藏起来,打算夜里给知了喂一点。 淮右把装知了的小笼子挂在庭院的树上,他蹑手蹑脚的钻出房间,探头一看,发现娘就站在树旁边,手里提着铫子,正往小笼子上浇热水。 这一刻,他心脏如坠冰窖。 翌日,淮右发现知了死了,伤心的哭了一场。 爹垂眸,不说话。 娘在一旁浅浅的安慰了两句,然后冲他笑眯眯道:“回头再帮妹妹抓一只来。” 那一刻,他看着娘假得不能再假的笑脸,心里难过极了,也瞬间明白大人们的脸有两张,明里一张,暗里一张。 明里的脸,留给别人,暗里的脸,留给自己。 从那天开始,他就开始留心娘对淮右的态度。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