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 元将军的命令已经传遍了军中:春汛期后,伏汛期前,趁浔江水位适宜,且雨季未至,取石晴再顺流而入南方腹地,直击禄城。 众人皆开始了相应的布置。 此次是真正的大军出征。 光人数都比将军前几次南征,要多出几倍。 从北地随将军开拔的人马有之,沿途就近征调的人马亦有之。 如此,随军辎重便成了头等大事。 其中花费,更是不计其数。 齐朔自然忙得脚不沾地。 甚至闹出了方必行仗着年长,手持账册,直闯将军起居之处的荒唐事。 好在当时,将军与夫人虽然都在,但形容整齐,并无任何失仪之处。 “将军!将军!”方必行闯过守卫的军士及下仆,大声疾呼。 将门板拍得山响。 应门的人是韶声。 她怕让房中侍者开门,可能会有不妥之处,于是亲身来迎。 “夫、夫人。将军可在?老夫有要事容禀!”看见来人是韶声,他面上先是尴尬了一瞬。迅速扫过韶声浑身,见无任何不妥之处。又立刻镇静下来,不客气地要见齐朔。 大有韶声若拦,他就硬闯的架势。 韶声回头看了看半躺半靠在榻上的齐朔。 用恭维话讲,是君子闲憩,是守拙归真;恰如玉山倾倒,端得一派名士风流。 而不带感情地讲,美人怎样都是美的,便是这样都有潇洒肆意的风姿。 但用旧京城柳二小姐的话来讲,却是:没骨头的家伙,能躺着绝不坐着,能靠着绝不站着!欠收拾! 只是现在的将军夫人,再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齐朔对着韶声露出个元贞公子的笑。 “进吧。”他说。 又从榻上起了身,整肃衣冠,端坐到旁边的案前。 韶声依言,侧开身子,给方必行让路。 方必行进来后,却不急着同齐朔论事。 他向着韶声恭恭敬敬地行过一礼:“兹事体大,老夫恳请夫人回避。” 韶声抬头,越过他向外看去,只见——柳韶言竟也随着方必行来了! 她正抱着琴,挺拔地在院中候着,并无随方必行入内的意思。 更像一株清冷的孤荷。 方必行见韶声的目光落在院子里,便接着道:“撷音今日随我来,此刻正巧能陪着夫人解闷。” 韶声还没出声,房中的齐朔却开了金口:“不必。夫人同我一道。” 方必行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只得低头越过韶声,将账簿递到齐朔身前的案上。 “将军,此次南征,部众十数万,便是钱粮尚可应付,但开拔之后,押守之人手,之消耗,更是十数的成倍,缺口如何补足?若强使征夫服徭役,又如何征?北地人丁不足,便是全征可解眼前之急,这些人必随军而徙,来年何以为继?且春汛后农忙,此时开战,怕不是要误了一年的收成!将军三思啊!” “依老夫之愚见,不如等到秋后农闲先取石晴,至于禄城,合该徐作打算。”他苦口婆心地劝。 齐朔打开账簿翻看,笑道:“方先生莫急。不如就让各位将军皆聚与此,我们再一道商议。” 他并不着急表态。 “此处?此刻?”方必行不敢置信。 “是。时机正好。”齐朔耐心答,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