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 她把照片收进皮包里,她要带回新竹,那是她青春时的记忆,包含了二个让她至今无法忘怀的人。但这次要找的东西不是这个,所以她继续在箱子里翻找,终于让她找到了。那是一卷宣纸,捲起来的宣纸,外表泛黄,都快三十年了,纸张还没有碎裂,真是万幸。 她把宣纸展开,看到一幅用毛笔手抄的心经,字体工整,祝祷之意万千,她能想像柚子在抄写这幅心经时的心情。她很感激,就算柚子那时对她没有男女之情,这份友情的温度,还是暖上她的心头。 这么多年,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她竟然就这样把这幅心经给忘了,也把写这幅字的柚子忘了。真是太不应该。这是身为她好朋友柚子的心意,应该好好保存才对,不应该被遗忘在柜橱里。 李俐芝拿着那一卷宣纸,又走回客厅,在母亲身旁坐下。 「妈,你还记得这个吗?」 她小心翼翼地把宣纸展开给母亲看,母亲凑过来看,瞇眼看了一会儿,才似乎看出些端倪。 「哦,这不是佛经吗?」 「嗯,是心经。」 「哦,这个好、这个好,好像很久了呢。」 母亲也看得出这卷宣纸有点年纪。 「这是你写的吗?」 李俐芝摇摇头,为什么做母亲的都会高估子女的实力?她明明对美术这一门学科一窍不通,母亲为什么会以为这是她的作品? 「我不会写毛笔字啦,这是我同学送的,你忘了吗?」 「什么同学?我不记得。」 母亲上了年纪后,总是有选择性失忆症,对于不想记得的事,就推说不记得。其实有些事,母亲心里记得,嘴上却不愿意承认。 「你还把人家骂了一顿,你怎么忘了?」她笑了出来,这件事绝对是母亲不愿意记得的事。 「怎么可能?你同学送你东西,我怎么会骂人?」 就是有,她在心底暗笑,母亲又不记得了。 「那时候你信基督教,你忘了?你就说基督教要读圣经,不是佛经,把我同学骂了一顿。」 那时她对柚子可心疼了,柚子的好心却被母亲当做恶意,她急着想澄清这个误会,只是一直无法联络上柚子,没办法亲自向柚子道歉,害她耿耿于怀好一阵子,以为这一辈子都无法向柚子说明这个误会。 「信主得永生,阿门!」父亲一听到「基督教」这三个字,反射动作就是大声唸唱出这一句。 母亲见父亲已经痴呆,叹了一口气。李俐芝只好走到摇椅旁,安抚父亲。 「爸,对,阿门。」 「现在就信佛祖了说。」母亲还是忍不住叨唸。 「爸不知道啦。」她帮父亲解释。 母亲还是不记得有骂过她同学的这件事,反覆看了那卷心经好几次。 「怎么会这样?真的吗?」母亲自言自语起来,接下来是一段沉默,李俐芝看母亲的表情,就知道母亲想起来了。 「哦,是一个男生吧。」母亲的表情像是在回想什么,「我信基督教?那不是很久以前?这么久的事,我怎么记得?」 母亲在耍赖,又不承认自己曾做过的事。不记得也好,有些记忆,不堪回首,倒不如不要回忆。 她笑了出来,「你每次都说不记得。」 「字,写得不错,又是佛经,真的很好。」 母亲定定地看着那幅心经,眼神不肯离开,李俐芝知道母亲很喜欢这幅心经。 「你喜欢?送给你好了。」 「好,好。」 母亲欢喜得把心经拿到佛桌前供着,口中还唸唸有词地唱唸起心经。 这样最好,各得其所。柚子的心意,有人欣赏,她满怀感谢。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