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熟悉。 我不止一次的设想过,如果我一直保持着几年前的脾气,现在会是什么样的人。 天不怕地不怕,直白坦率到近乎灼人。 总以为人除了喜欢就是讨厌,所以毫无保留的把想法倾泻给熟人。 现在想来也许从第一次见到林煜堂的时候,我已经不自觉的把他划到了这个“熟人”的范围里。 彼时因为我妈和阮阿姨熟识的缘故,我也被带着去他们家做客。 正是傍晚的点,晚饭准备的差不多了,菜式丰盛摆满了一桌。饭桌话题自然而然的展开,从生活日常聊到近期安排,甚至连熟识朋友的近况都糅合在谈话间。 我正读高一,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大堆的同龄人懵懂的开始初恋,我和池冀杨座位靠的近,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有交流,一来二去朦朦胧胧的生了点好感。 世界上只有两种东西瞒不住,感冒和喜欢。这话不假。 我妈是混了多少年的老油条了,不仅早就套出了我的话还从我嘴里扒光了信息。 以至于后面的闹剧和她逃不了干系。 林煜堂大我三岁,不过因为出生在下半年所以只大我两届。 我妈瞅着坐的端正的林煜堂,开口朝阮姨打趣,“林煜堂马上就大学了,恋爱谈过没有?” 我顺着她们的话看向被讨论的倒霉蛋,这人岿然不动,“没有。” 目光却和我的对上,?向下压了压嘴角,像是用眼神让我帮他解围。 实在没忍住,我笑出声,被家长好奇打探可不是什么好事。 谁知道就这一声笑让话题转到了我身上。 然后我妈就把我这么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当着一桌子两家人的面,津津有味的一吐为快,“说不定品然要比你先了,我们品然可是有喜欢的男生了!” 纵使我脸皮再厚,面对着长辈也淡定不起来,偏偏我妈还要从相册里翻出之前存的班级合照,指着池冀杨展示给阮姨和林叔叔看。 “就是这个,和小然关系还混的挺好的嘞。” 这还不够,再叫上一个观众,“林煜堂,差不多和你也是同龄人,你来看看。” 林煜堂的目光在举起的手机屏幕上停留片刻,然后看向我,眼里的笑意几乎遮掩不住,“挺好的。” 我承认那张照片里池冀杨算不上好看,几缕头发甚至还因为刚打完球黏在额前,带着点傻气。和眼前这人对比起来确实还差点。 我很难相信这句话出自他的真心,于是把这点外露的笑意理解为嘲笑,没法冲着长辈发泄的脾气理所当然的迭加到他的身上。 偏生他看我不讲话,还要再补一句,“真的。” 脸上的笑都没憋回去。 我和不在场的池冀杨一损俱损,这样的情况下他被攻击简直就是对我审美的大不敬,于是在那失去理智的几秒我干了件大事。 桌面上离我最近的是一盘素菜,绿油油的大概是菠菜,被我抄起来直直扣到林煜堂头上。 然后就是一室寂静。 汤汁滴滴答答的顺着他的发丝向下淌,额前的头发粘腻着垂下,比照片里的池冀杨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脾气出乎平常的不可控,等到泼完了,我气急败坏的心情才慢慢收回去,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 在别人家作客、被自己妈妈开涮、开不起玩笑的、泼了人家的儿子。 最后我爸妈忙不迭道歉,阮姨和林叔叔倒是好脾气的说没事,就剩一个受害人不吭声。 毕竟他爸妈替他原谅我了。 现在想起来有些想笑,第一次见面两个人都没有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会谈上恋爱倒真是自己都没想到。 那个时候我对着生人矜持,只是面对熟人本性毕露,而林煜堂的脾气较于现在也更为外露。 两个人之后的每一次见面几乎都是剑拔弩张。 可是人都会变的。 我也从之前那个情绪写在脸上的性子,敛起了自己的分享欲,然而矫枉过正,似乎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现在想来,不管是无所顾忌还是心思良多,林煜堂要应付要照顾一定都很耗费精力。 要是能像茗予这样,恰到好处的活跃,可人却不讨嫌,就好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