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泪滑下脸颊,倪素颤声,“他是剐了你的其中一人,凭什么他可以活到儿孙满堂,而你不能?” 徐鹤雪怔怔地看着她,琉璃灯盏的光悄无声息,以微弱的力量,缓慢地修补着他残缺的魂火,凝聚起他散不断散出的莹尘。 他抬起手,还没触碰到她脸颊的泪水,倪素又忽然来抱住他。 她抱得一点也不紧,反而处处小心,她不知道衣冠之下,那一道道的剐伤都在哪里,她其实很想看,但她知道,他不会愿意的。 “我去为他治腿疾,那我成什么了?” 她哽咽地说。 徐鹤雪觉得她的这句话就像是她亲手交到他手中的钥匙,只要他顺从于她,便能打开约束心中欲念的枷锁。 莹尘飞浮,孤灯摇晃。 徐鹤雪忽然回抱住她,力道之大,根本不顾衣衫底下皲裂的伤口,双臂收紧,将她环在怀中。 倪素觉得自己好像被积雪裹住,胸腔里的那颗心疾跳不停。 她其实很想要他的拥抱。 哪怕这样冷。 “徐子凌,这样你会很疼的。”她的手轻放在他的肩背。 他却问,“你会不会觉得很冷?” 她说不出他身上很冷的话,徐鹤雪知道她不愿意说,正如他也不愿意向她坦白自己的疼。 他清冷的眉眼未曾显露分毫情绪的波澜。 却俯首,抵在她的颈窝。 “就一会儿。” 就这一会儿,他顺从于她。 顺从此刻的私欲。 第90章 天净沙(五) 打了胜仗, 秦继勋自然是要犒劳将士们的,秦魏二姓的族长毫不吝啬地送出族中所有的牛羊肉与高粱酒,毡棚外是兵士们高高兴兴来回搬挪干柴的声音。 倪素的下颌抵在徐鹤雪的肩, 她迟疑地抬起原本放在他后背的手,琉璃灯盏照见她满掌濡湿的血液, 她指节屈了一下,血液开始以缓慢的速度逐渐化为细微的莹尘,幽幽浮浮。 毡棚外有步履声临近, 徐鹤雪几乎是立即松开倪素,青穹一手抱着香烛, 一手掀开毡帘, 正见他们二人相对, 坐在毡毯上。 倪素立即起身去接来他怀中的香烛, 却发现自己站在他的面前,他似乎又比自己高了一些。 这种变化,青穹习以为常, 他已经挺过了骨肉生长最难捱的时候,如今除了依旧畏寒以外,已好了许多。 “我来帮你清理烛台, 倪姑娘。” 青穹说。 “你才刚好些, 快回去坐,一会儿我去要些艾叶, 你晚上用它泡脚,也许会好受一些。”倪素说着, 便抱着香烛回到桌案前, 将裹着残蜡的烛台一一清理干净,再将蜡烛一支一支地放上去, 借着琉璃灯中的烛火,点燃。 “倪公子!” 毡棚外添了一道魁梧的身影,倪素看他的手已经触碰到毡帘,她回头看向徐鹤雪淡薄的身影,立时出声:“魏统领,不要进来!” 魏德昌抓着毡帘的手一顿,“倪小娘子,这是何故?” “他受了伤,我正在施救,”倪素飞快跑到徐鹤雪身边,蹲下去将被子扯来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又扭头看着毡帘上映出的那道人影,“魏统领若有话,还请晚些时候再说。” 魏德昌也不知为啥她治伤,他就不能进去,但他还是松开了手,就站在毡棚外头,“不行,我现在就得说!” “倪公子,”魏德昌喝了几碗酒,粗犷的嗓音都沾着几分醉意,他身上沾血的甲胄还没脱,不自觉在帘外站直身体,又抱拳俯身,“我老魏来给你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