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比昨日又降了叁度,别苑外冻成了条雾凇长廊。 菱花窗格上爬了层冰霜,马承套上鹿茸手套,浇过两次热水,才堪堪支起条缝,隐约能瞧见半山腰的猎场。 野兔应声栽倒,身下淤了片嫣红。 张庆延掂了掂手里的德国猎枪,吐息沾染寒气化作团白絮:“你大哥这枪法着实令人甘拜下风。” “自然。”姜朝绷紧下巴,佯笑道。 长靴踏过积雪,嘎吱作响,朴世京矮身探进木屋,取了块枪布擦拭孔槽。 “不多玩会?”张庆延跟在后头。 “乏了。” 朴世京拆掉保险绳,动作轻缓地拧开保温壶盖。 屋内生了火,张庆延抖干净裤腿,朝壁炉丢了块炭,火苗蹭一下窜老高。发梢的碎冰碴逐渐消融,濡湿额角。 姜朝还杵在水杉林边,踢开脚下冻硬的木疙瘩,扭头目不转睛盯着那只倒霉的野兔,有些出神。 “嘿,进来喝杯暖的。”张庆延站到窗前抬手招呼他。 姜朝提紧后肩的霰弹枪,摸摸鼻子拒绝:“我再去那头转转。” “我瞧这小子比以前沉稳不少,倒是有姜琨的风范。”张庆延睨向他渐远的背影,似笑非笑道。 拇指沿杯缘抹了半圈,朴世京顿了顿:“是啊。” 张庆延欺身卷起袖口,往壁炉边踱了两步:“朴会长近来可好?” “还是那样。” “有清醒的迹象吗?” 朴世京摇头:“不太乐观。” 张庆延食指抚过下唇,意味深长地开口:“一年多了吧,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说话间,有雪从彤云密布的天穹中飘洒下来,纷纷扬扬,薄如蝉翼。 朴世京杏眼微阖,呷了口温水,目光凝住劈啪的炉火,思绪不知飘向何方。 林间冬雾逐渐弥漫,附近的枝干上都覆了些白霜,漫天雪片宛如鹅毛,落进脖子里,麻酥酥的。 姜朝肩膀力道一松,卸下枪支,瞄准眼前的猎物。松鼠抖了抖耳尖,敏捷地朝后蹬腿,伴随簌簌雪声跳到另一头,转眼就消失不见。 他反倒长吁了口气,收整好继续往深处走。 周遭雾气愈来愈浓,一旁的小溪冒着蒸蒸热意,烟絮交织好似仙境。 姜朝寻了块空地坐下,解开冲锋衣最上面的纽扣,探摸到胸前那颗炙烫的五芒星。 滚热温度抚慰心脏,他低头喃喃自语:“我好想你……” 回忆很快便被打断,雪中山路不好走,马承扶着树干叉腰喘息:“姜朝少爷,猎场下雪后不安全,议长叫您回别苑。” “知道了,这就来。”指腹摩过五芒星上凸起的痕迹,他收敛起情绪。 软呢面渔夫帽上镶了圈银色珍珠,段雪拢紧大衣,视线落到那条摇摇欲坠的冰柱上,一时走神,没听清耳机里的声音:“你说什么?” 朴嘉犹豫片刻,岔开话题:“没什么,你去雾山了?” “嗯,世京在这边围猎。” 朴嘉翻了个身,磕碰到床头的玻璃杯,佣人听见动静,凑过来提醒她吃药。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