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那一战,大公子之所以会遭遇北羯人伏击,便是因为这位高将军通敌,泄露了大军的作战计划和行军路线。 当年大公子初到边关时,高石还只是军中一名百夫长,因有次在战场上替大公子挡下一刀,从此便成了大公子信重之人。 高石跟在年轻的大公子身边,教他如何御敌,如何杀敌,陪大公子并肩作战了两年多,一路升任为大公子的副将,于大公子而言是亦师亦友,甚至像父亲一样的存在。 谁想到,这样一个人却是埋在玄策军中的一颗毒瘤,正是看中了大公子初出茅庐,欠缺防人之心,才有了最初博取他信任的那一记挡刀。 最后那场伏击战中,高石为了让己方主力军全军覆没,为了陷玄策军、陷沈家于失利之罪,周旋其间之时,自己也身负重伤。 少将军接手大公子的身份后,第一时刻便请军医保住了高石的性命。 高石为达目的不惜牺牲自己,显然不是出于个人利益,而是受人指使。 为查清幕后黑手,必须留着他这条命。 只要高石醒来,少将军有千百种刑讯手段让人开口,可整整半年,他们军中最有能力的那位李军医用尽一切办法医治,最多只能续着高石一口气。 这世间最好的医士就在他们军中,早在回京之前,少将军便确信,李军医无法做到的事,世上再无其他医士可以——高石俨然已是药石无医。 但死人开不了的口,活人可以替他开。 少将军派人千里迢迢将一个将死之人护送回京,又作重视姿态,亲力亲为去城外接人,而后精心养护,大张旗鼓遍请名医,便是为了逼背后之人按捺不住前来灭口。 昨日那张看似救命,实则害命的药方一来,此人已然浮出水面。 如今鱼已上钩,鱼饵便没有用了。 …… 穆新鸿从回忆中回过神,看向面前瑟瑟发抖的小老头。 “老先生,今日您奉郡主之命,随郡主前来替高将军看诊,不料看诊时,高将军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疑似是在昏迷中毒发身亡,少将军勃然大怒,便将您吓成了眼下这副模样——您看,是这样吗?” 医士忙不迭连连点头:“是、是这样……” “至于郡主——郡主心思单纯,少将军不忍吓着她,对她隐瞒了此事,所以郡主对高将军身死之事全然不知,一心以为高将军还有得治,您说,少将军做得对吗?” “对、对……若有人问起老夫,老夫必定如此作答……” 穆新鸿朝外比了个请的手势:“那黄老先生,走好。” 东院书房。 时隔近十日,再次回到这间书房,姜稚衣心情已然大好,不过就是对这书房里的布置依旧不太爽利—— “你这屋里的屏风趁早换一面吧,差点砸着我的东西,我瞧着不高兴。” “博古架上空着的那一格……既然瓷瓶碎了,就拿个新的玩意儿替上来,这么空着不是平白叫人想起伤心事吗?” “还有你这墙上能不能换幅字?什么‘静否’,有我在还用问吗?肯定是热热闹闹的。” 元策站在面盆架前洗了两遍手。 就洗了两遍手的功夫,吹毛求疵的郡主已经自说自话,将他的书房改造得面目全非。 “你也知道,有你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