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很重很重地深吸了几口气, 想要将涌上来的如同潮水一般的悲伤压下去,她感受到眼眶有什么东西快要流出来, 立即抬手用手背抵在眼皮上,闭上眼睛面对的是一片黑暗, 一些画面不受控制地像是走马灯一般, 快速地划过, 最后停留在她面前的是, 阿娘与她分别的时候,说道:“阿满要好好活着。” “你们,”任毓将手拿开,眼底全然没有情绪,眼眶却是红彤彤的,声音轻飘飘的但是透露着狠厉,“你们可以用命来还吗?” 听到这句话,方夫人凄凉一笑,她知道说与不说结局都是一样的,罢了,反正这样的日子她也过不下去了,康哥儿活着也很痛苦吧? “我呸!你什么意思?我凭什么要偿命?”他脸色狰狞,在地上挣扎地想要起来,看着任毓的目光仿佛喷着火。 方非仁不理解,明明是,明明是早就应当翻篇的陈年旧事,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提起。他都没有将人吃到嘴里,这些人怎么就找上他了?那云秀死了,是自缢的,是自己出于羞愧而死的,与他方非仁有什么关系? 他才不想因为一个死人搭上自己的性命,脖颈处的瘙痒更加的强烈,而脸上被方夫人抓挠的血淋淋的伤口也在火辣辣地发疼。 他趴在地上,毫无尊严,像是一只落魄的丧家犬一般,但是心里愤懑,重重压迫下,他又被怒气裹挟,这怒气恍若给予人力量的神药,他恢复了威风禀禀的模样,语气嚣张。 “你们威胁我再多了没有用,我什么都没有做,就是无辜的,那云秀顶多就是被我亲了几口!就算是那皇帝小儿出现在这里,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任毓面色不变,抬头看向一直注视着她的青年,淡粉色的唇轻启:“陛下,我可以让他们死吗?” 周晏颔首,对其露出安抚的笑容,说道:“皇后想如何,便能如何。” 此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炸开在方非仁的耳边,将他整个脑瓜都蒙住了。 方非仁:“……?” 这是什么称呼,陛下、皇后?这是他们假装的吧,不可能,不可能,他们不可能是!皇帝和皇后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真是大胆,居然敢冒充——” 景文忍不下去了,直接将人踹了一脚,也不屑于向其展现能够表露出来周晏他们身份的东西:“爱信不信,陛下面前岂容你放肆?闭嘴!”既然该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也不需要再问话了,他直接点了人的哑穴。 “怎么处置?”周晏担忧地看了一眼,手一直在发抖的任毓,将手覆盖上去,“带回上京,让他们在牢房里吃些苦头,然后再斩了,如何?” 周晏:“只是死,还是太轻易了些。” 任毓沉默了片刻,看着地上狼狈的两人,说道:“我想要他们关在囚车里,游街示众,向我阿娘忏悔。陛下,可以吗?” 周晏愣了愣,说道:“自然。” 他对着景文招了招手,让其过来,“去将县令带过来,将这两人关进大牢。” 景文道:“是。” 柳掌柜几乎是在得知周晏他们身份的时候,就直接跪在了地上,此刻听着周晏对景文的吩咐,自告奋勇地想要与其一同前往,他还能给景文带路。 两人离去后,任毓不再看那方氏二人,对着周晏说道:“我想回家看一看,之前和阿娘一起住的家。” “虽然父亲的书信中说,那里已经搬进了其他的人,但是……我还是想去看一看。” “那我们去吧。”周晏自然是任毓提出什么,就答应什么。尽他所能地,帮助皇后。 “可他们,会跑吗?” “没事。” 周晏拍了拍手,瞬间,就有一人出现在众人面前,也不知是一直待在何处,恭恭敬敬地立着,等待吩咐。 “看好他们。” “是。” 方非仁整个人已经如同死狗一般倒在地上,而方夫人也仿佛失去了灵魂,只余下躯壳。 - 天际泛着白,一大片一大片的白色云朵,将湛蓝色的天遮得密密麻麻,几只飞鸟掠过,直直地飞到树梢上,歪了歪小巧的脑袋,黑溜溜的豆豆眼盯着下方相拥的二人。 任毓和周晏出了方家的屋子后,被强行遏制住的情绪就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她将头抵在了周晏的肩头,无声地落着泪,沉默地依靠着。 周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手覆在女子的后脑勺上,将其拥入了怀中,温润的嗓音说道:“没事了,没事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