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连肺部与循环血液的心脏也被那微烫毒素攻陷彻底,沦为自内瓦解的特洛伊城,一片兵荒马乱让他几乎想立刻弹起,又被一种奇异感受按捺着继续装睡。Alpha由他靠着,空余的那只手拿了份报纸翻看,食指和中指夹着纸页——习惯动作,他知道的。 第二学期末少年试着向继父展露一点孩子气的任性,借学业成绩为由索要奖励,alpha接过成绩单划过清一色优秀的评价,称赞地点点头答应他。假期第一天塔尔缇斯带他来到马场,叫他看见那份奖励,一匹通身纯白的阿拉伯马,身姿轮廓媲美最精致的烤瓷艺术品,肌肉块垒行走间如行云流水优美地起伏,长长睫毛温顺地低垂,打理顺滑如缎的鬃毛被阳光晒出一层铂金,宛如太阳神驾驶跨越天际的神驹。少年几乎雀跃,转着圈跑来跑去前后左右地打量,迫不及待想骑上去试试,塔尔缇斯托着他的腰臀将他送上马背,他惊喜又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两条修长小腿分在两边晃来晃去,手上试着轻扯缰绳。那马逗他玩似的忽然扬了扬前蹄,晃得他上身不稳险些翻落下去,alpha及时用手掌扶住他,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翻身上来落在他背后,一只手便揽住他的腰,胸膛挨着后背,与手臂一起构成牢笼,仿佛雄狮将幼鹿虚按在掌下。少年来不及因这过近的距离忐忑,alpha已经驱动马匹奔跑,从小跑到奔驰只隔几个呼吸,清朗湿润的风扑了满怀,风驰电掣的速度将一切琐碎俗事甩在尾后,只留下双目两侧流瀑般飞逝而去的浮光掠影,宛若飞翔。他像个在游乐园过山车上张开手臂的孩子,试着松开紧握马鞍的手,完全由alpha掌握身体,在马跃起的失重与落进身后怀抱的安稳中角逐颠簸,心脏砰砰的几欲颠出,唇舌干燥微张,只记得口中不由自主发出轻快的呼叫,像有扑棱棱的白鸽自胸口腾飞。 到那时为止,少年确信他对塔尔缇斯抱有的感情还是——或者说大部分还是——孩子对于成熟长辈的依赖渴慕,只是亲情终归以亲缘血脉为根源,何况塔尔缇斯就他真正的长辈而言到底年轻了些,而他又正处一个懵懂抉择的生命分岔口。卸去防备意味着接纳种种变质发酵的泉水涌进胸腔,他完全接纳他时便是坠落溺亡的开始。 第二年舒伦?埃塞克尼亚正式升入高叁,一个品学兼优样貌出众的好孩子,颇受同窗师长喜爱,开学初被委任主持一场学院舞会。当日他在准备室里最后一次背诵台词,身体毫无征兆地发热,起初只当是夏末的潮热湿气作祟,倒杯凉水坐下缓缓,体温却蒸得越发滚烫,让他像锅中的黄油一样绵软无力地瘫在椅子上。被当作生病送回家,少年缩在被窝里半梦半醒,全身像泡进一泊正处40℃的粘腻烧酒,皮肤热得奇异敏感,包裹身体的柔软睡衣成了粗糙难耐的砂纸,布料纹路蹭过之处皆如含羞草委屈得缩紧。他翻来覆去地扯乱衣物,口鼻间呼吞的气息都滚烫烫的,化成没形状的蒸汽,在空气中凭空拓出湿漉印子。门外传来叁声轻叩,塔尔缇斯惯用的敲法,他马上躺规矩了,alpha推开门,顿了顿,走进来,在床边坐下抚过他的额头。少年眼巴巴望着继父,被子严严实实盖到下颔,只露出一张釉遍潮红的脸蛋,蓝眼睛成了两泓结满雾凇雪水的冬湖,因呼吸困难而微张嘴唇,里面粉润舌尖抵着洁白齿列,alpha的手背挨上脸颊,他便忍不住猫一样轻蹭着汲取冰凉体温。鼻端捕捉几缕醇酒的迷醉气息,他晕乎乎地问您刚才喝酒了吗,对方眯眼看了他一会儿,没回答,只说“你没生病,是分化征兆,很快就结束了”,话毕起身要走,他下意识抓住对方的袖角,可怜兮兮地无声请求他多陪自己一会儿。医生会过来,塔尔缇斯只说一句便抽走衣袖,握住他的手腕放进被底,离开时目光一刻也不多停留。留下少年目光涣散对着天花板,他上过全套生理课,对这情况不怎么意外,分化才刚开始,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会是个omega,他继父一个正值成熟青壮年的alpha会避嫌再正常不过,就像姑娘家初潮染红的内衣不该由父亲处理,只是冠冕堂皇的因果说辞到底无法抹去类似被抛弃的失落。他虚虚晃晃地看了会儿,拉过被子盖住头脸,彻底埋进浓黑洞穴。 叁天躺在床上辗转的热潮期,两支平稳镇定的药剂,一根阻隔信息素的颈环,生理上的成人礼是困囿于卧室的单人战争。少年穿好衣服走出去时,久违自敞开窗帘洒进的阳光像一双暖和的手,伴随一句“舒伦?埃塞克尼亚,你不是孩子了”的耳语轻柔推他出门,漫长孩提时代与孩子气的天真任性像用旧的笔记本收进藏书阁最深处,走出来的清贵貌美的男孩,众望所归地分化成了omega。他的信息素是车厘子果味,温软淡甜掺点青涩挺契合他本人,发育成熟的腺体开始接收以往察觉不到信息素,气味各异种类繁多,像天生视野黑白的人眼前突然泼了一把颜料,世界陡然变得缤纷。塔尔缇斯送他一支定制钢笔当成人礼——安安全全佩戴了阻隔片的情况下自然不用过分回避,男人的手掌放在他发顶轻揉了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