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誓旦旦地包揽道无论什么困难麻烦都能找她,明明刚才的恋爱咨询才堪堪落败,少年把纸条收进口袋一边觉得好笑。 回去时他看见道路两旁的黄桷兰与法国蔷薇,才发觉时间流逝,花靥在浓密沁绿的松涛中含苞初绽,空气中满是淡香和白日里庄园草坪被晒枯的味道,为短暂的春日吊唁又为夏日的来临书写贺词。他不曾告诉丽塔他抱着怎样一种惶惶不安的心情,中学生活步入末尾,他十七岁情窦初开,个头抽出纤秀的形状,刚刚懂得爱欲,钻研着怎么像小猫一样伸爪子吸引心上人的目光,就被一步步逼近成年——意味着他就将被送进高等学府深造,得收起跟人撒娇的含混稚气。每晚入睡前他都期盼着这个春日能延长到没有边际,好让他像幼蚌一样在塔尔缇斯掌心里多待一会儿,只是时间到底有条不紊,枝蔓上每砰然裂开一个花苞他便离十八岁更近一日,曾经的童年好友已然成熟,他又还能占着孩子的身份到何时。 他曾小心翼翼敲开继父的书房门,请求他帮自己看一看毕业后该去何处继续学业。塔尔缇斯放下文件,目光划过镜片的银丝折落下,在他捧着递来的学校名单上勾出几个,简单分析几句各自的水平优劣资源多寡,又问他自己的意愿偏向。少年一眼看去,勾出的多是远在大洋彼岸的顶尖学府——他其实偷偷怀抱希望,希望塔尔缇斯能替他选择就在附近的学校,哪怕只是出于亲情上的挂念——找不到冠冕堂皇的理由否决,也不能吐露真实意愿、当场来一段与示爱无异的坦白,矛盾的心绪将他分裂,像遭受美神嫉妒鞭打而流血斑驳的叁色堇,爱欲和胆怯此消彼长,最后还是赞同了继父的规划,手下把名单纸张捏出密密褶皱,成为青春期末尾的基底。 这周末塔尔缇斯难得有空闲在家用晚餐,简单一件小事就将少年心头近来压抑的阴霾扫空——或许某个角落里他本有的自尊与骄矜正可悲挣扎着,哀叹他的喜怒哀乐浑然沦为塔尔缇斯手中一只气球,随着人再细微不过的举动颠颠忐忑地上下——更多还是雀跃,甚至溜进后厨寻思着亲手制作一份甜点,丽塔传授的技巧包括“追求某人要通过TA的胃”,虽然不清楚效果如何,但经典诀窍总归有它的道理。他拿出家政课上学来的厨艺,用奶酪、淡奶油和砂糖淀粉捣鼓出一份芝士蛋糕,经历蛋壳碎进蛋黄里、混淆砂糖和食盐、糕胚烤成焦炭等等失败后,打开烤箱推出的成品澄黄绵香,表面包裹一层仿佛布丁焦糖外壳的金栗色泽。稍微冷藏后,又用奶油在上头裱花,蠢动心思驱使着手下险些勾出一个爱心,回过神来,急急地用更多奶油抹弯那爱心的小尖角,再放上两颗糖渍樱桃形成一个大大笑脸,混合了孩子向大人的炫耀和欲盖弥彰的心意,宛如含在蚌肉中细细琢磨凝结的珍珠,期期艾艾张开心尖捧着送出去,等候品尝。 蛋糕摆在餐桌上,该来的人却迟了,肉排刚出烤炉的喷香热气逐渐冷却,蛋糕由于芯子里的芝士稍微融化而隐约内塌,少年的心情由雀跃磨成毛燥燥的慌乱,银匙握在手中餐前汤却一口未动,只频频伸长脖颈望着走廊方向。熟悉的身影终于步出,塔尔缇斯刚在书房,外套半披,领带解下迭起放进上身口袋,少年一下子站起,几乎要像小狗一样扑过去蹭着人脚跟绕圈圈,对方却没看他,步调很快,径直路过餐厅,在前厅的沙发上坐下拿起话筒。他迟疑地驻足,继父那半面平和无波的侧影仿佛褪色的蒙版画,让他无从揣测喜怒,只看见家族军师爱德森?巴顿跟在后头,一身律师上庭般的正式西装,一贯梳理整齐的金棕背头逸散几缕发丝在额间,面色隐有阴翳。少年踯躅着,隐约听见继父那通电话中泄露的只言片语,“谈判”“选票”“合作”“党派”与“元首换届”,凝重词汇像逐渐钻进船底破洞的黑水,压坠着心脏,待话筒终于放下,塔尔缇斯让仆人为他穿好外套,似要出门,从头到尾不曾看过被遗落在一旁的小家伙一眼。 少年急急追过去,只来得及拦住爱德森军师,纯金睫毛勾勒的蓝色湖泊撩起波浪,配合语调惶惶地不安着,“发生了什么?请问……”男人频频看向怀表,抛给他紧绷的话语,“家族事务,老板要临时去西区一趟,一个月到两个月。” 惶急转着尾巴的小狗僵怔住了,仿佛极度深寒下流淌出去便冰结的泪痕,原来到了最后,仅剩的相处也要凭白蹉跎。 “这不由我作主,小少爷。”爱德森军师面中透出几丝无奈,安慰一句,“都会处理好的,不用担心。” 关门声切断视线。 他慢慢回到餐桌前,举目从长桌首端望到尽头只有他一人,餐品也早已冷却,饭总还是要吃的。他低下头,眉眼鼻口都埋在吊灯顶光的阴影里,餐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