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扯落的桌幔缠绕住他的双臂,撕扯他的玉绦环腰带。 苏晏蛇一样扭动,用脚蹬皇帝,把一只白色麂皮靴都给蹬掉了。 皇帝拽掉他的腰带往旁边地上扔,腰带上镶的青玉砸出了裂纹。天子那张八风不动的脸,也随之绽出了裂纹似的,露出底下汹涌着的,什么脸面、礼仪与风度都已束缚不住的激潮。 “……不一定是朕的?哈,那你倒是说说,是谁的?!” “谁都可能!” 皇帝一手按着苏晏的双臂,一手继续撕扯他身上蓝色贴里的肋侧系带:“你这可是龙胎!” 苏晏从绞成了绳索的桌幔中挣出一只胳膊,与皇帝的手指较着劲:“是太子的!皇爷不是早就责骂过臣,说臣用淫秽之物败坏太子心性,还赏了臣五十廷杖?可惜臣死性不改,又去勾引太子殿下,实乃不知廉耻!” “刺啦”一声,不仅是系带,整件贴里沿着腰侧被撕开。皇帝像剥栗子一样将苏晏硬是从壳中剥出,却难免要被尖刺扎伤:“——胡言乱语!朕什么时候指责过你……勾引太子?” 身下垫着朱红桌幔与蓝色外袍,仅剩的素白中衣便显得格外单薄。苏晏疲累地喘着气,仍未放弃挣扎抵抗:“若非臣不知廉耻地勾引了太子殿下,春宫图从何而来?皇爷不就是因为这事儿才疏远了臣,一口一个‘不见’?如今臣统统认罪,要杀要剐都由皇爷,皇爷可还满意?” 皇帝心口疼得发颤,连带强压着他肩膀的手臂也颤抖起来,低哑地喝道:“闭嘴!别说了……” 苏晏仰起白玉似的修长脖颈,双眼斜乜着皇帝,湿漉漉的睫羽在泛红的眼角处挑出一道阴影,像要哭,勾起的嘴角却又像要笑:“太子是田里没长成的小白菜,青涩得很。怎奈臣不识好歹,放着熟肉不吃,就爱揪菜叶子生啃。” 皇帝猛地低头,堵住了他的嘴。 不知谁咬破了谁的舌头,甜腥味在嘴里搅动,使得这个深吻在激切情缠之外,又多了一股伤怀。 半晌后,皇帝以臂撑起上身,俯视身下衣衫不整的臣子,沙哑地道:“看看你,都把朕逼成什么样了……” 苏晏满面潮红,鼻尖渗着细密的汗珠,手指在散落地面的衣袍上徒然无力地抓握。“是皇爷逼的臣。”他力竭般吐了口气,“春宫图之事,皇爷可想好了,打算如何处置臣?” 皇帝道:“不关你的事,朕知道,是太子胡闹。” 苏晏逼问:“既然知道不关我的事,为何不见我?” 皇帝说不出话,只是俯身抱紧了他,在他肩窝处沉重地呼吸着。 “臣不在的这半年,皇爷的头疾怎样了?”苏晏低声问。 皇帝沉默片刻,含糊回答:“老样子,还好。” “——皇爷骗我。”苏晏冷冷道,伸手推他意欲起身。 “……比之前发作更频繁些,痛感亦有所加剧,故而召陈实毓入宫,住在前廷方便随时传唤。”皇帝改口道。 苏晏的脸色这才软了一些:“皇爷头疾加重,并不讳疾忌医,却偏要瞒着我,甚至疏远我,是何道理?是觉得我苏清河性情软弱,不堪携手平难,非得你独自风雨一肩挑;还是认为我曾许诺过的‘前路再崎岖,我陪你走到底’,全然是一句虚言?” 皇帝再度沉默,良久后抬起上身,叹道:“朕是想,趁你陷落未深,及时抽身还来得及。” 苏晏冷笑起来:“皇爷此言不觉得虚伪么?当初是谁步步为营,要张网捕捉我这只飞蛾,如今我不想逃了,你倒于心不忍想要放我一马?你可曾问过我,想不想被放?” 皇帝痛楚地皱了皱眉,伸手握住他的肩,脸色有些青白,神情却恢复了冷静:“彼一时,此一时。如今你留在京城,留在朕身边,绝非好事。朕考虑过了,想让你去陪都。” “南京?”苏晏同样皱了眉,却是因为疑惑与隐隐的不满,“太子去南京祭陵,我去做什么?怎么,皇爷还嫌太子与臣离得太远,想瓜田李下送做堆?” 皇帝再次堵住了这张平日里甜蜜、今夜却格外不中听的嘴。 苏晏不止被吻得力竭气短,恍惚间命也去了半条,手臂不自觉地攀上皇帝的后背,身子骨软成了一滩春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