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简直爱死了他的贴身侍卫。用力回抱了一会儿,他问:“你可知豫王何时会再与那个不明身份之人密会?” 荆红追道:“我不知他们在密室中的言谈,但在铸器厂听匠人们催促说,这批火铳要在半个月内交付。也许正是交给那个人。” “半个月内……”苏晏沉吟片刻,吩咐道,“阿追,你先回点心铺继续潜伏,等候我的信号。” 他附耳交代了几句。荆红追点点头,目光不舍地望了他一眼:“大人保重,安全为要。”苏晏笑了笑:“有你这位绝世高手在身侧,我怕什么?” 荆红追走了。 苏晏立刻写了封信,交给一名负责守卫他的府兵:“尽快把这封信送到王爷手中,就说我病了。” 府兵有些犹豫:“卑职并不知王爷去向,还望苏先生见谅……” 苏晏淡淡道:“你不知道,那就麻烦转交给知道的人,若是王府中一个明白人都没有,我便自己出城去送。” 豫王交代再三,怎么可能任由苏晏离开王府,府兵只好收了信,出门便将此事禀报了崔长史。 “苏先生说他病了,可卑职瞧他气色不错,比初来时似乎还养胖了一点儿。” 崔长史笑道:“苏先生这病患得有意思。你还是快马赶去朔卫城送信,至于王爷信不信、管不管,那是王爷的事,我等可无权插手。” 府兵点头称是,当即带几个人连夜离开怀仁,直奔左云。 三日后,怀仁下起入秋的第一场初雪,雪霰小而稀疏,尚未落在肩上便化作了雨滴。 苏晏在长袍外添了件披风,临轩观雨夹雪,不知不觉斜倚着躺椅打起了盹儿。迷糊中忽然感觉面上一凉,他惊醒过来,意识到盖着脸的书册被人拿走了。 豫王站在椅前低头端详他,一身戎服业已湿透,袍角沾满泥水,显然是从外面回府后,尚未更衣便过来了。翻了一下手上的书册,豫王似笑非笑地问:“志怪奇谈,好看么?” 苏晏打了个呵欠,懒洋洋拖着腔:“‘日长院宇闲消遣’而已,好不好看有什么打紧?” “哪儿拿的?” “你的书房。” “除了这几本,还想看什么?” 苏晏转念,故意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想看你书桌带锁的抽屉里,藏的是什么机密。” 豫王二话不说,握住了他的手腕:“走,我带你去看。” 苏晏用力抽回手来,顺道把书册也夺了过来,往椅面上一躺,嗤声道:“真以为我爱看?你好好锁着吧。”书册重又搭在脸上,他的声音从纸页间闷闷地传出来,“这回能在府中待几日?” 豫王一颗浪子心,竟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问出了愧疚感。他在扶手旁半蹲下来,歪头从书册边缘窥探苏晏的神情:“三日……呃,四日?等我再出一趟门,把手上的事了了就回府,能一直闲到年后。” 苏晏挪开书册,拿眼睛瞟他:“下次出门玩带上我。整日窝在王府,骨头都盘酥了。” 豫王婉拒道:“我不是去游山玩水。北地荒凉,入秋后又冷得紧,还是待在府里比较舒服。下次我不会去太久。” 苏晏霍然转了个身,拿后脑勺对他:“在下抱恙,想休息,王爷请自便。” “生气了?”豫王把脸凑过去,忽然想咬他弯出衣领的白皙颈肉。热气吹拂在后颈,苏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豫王笑道:“听说你生病了,生的是什么病?” 苏晏不理他。 豫王贴近他耳畔,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几乎要把他的耳朵烫融了:“相思病?” 苏晏反手就是一书本,还没等砸中对方那张得意的嘴脸,就被压了个结结实实——豫王连人带湿衣整个儿压了上来,躺椅在身下不堪重负地吱呀响,苏晏喘不过气,叫道:“快起来,要塌了……起去!” 豫王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般哈哈大笑:“放心,这躺椅结实得很。再说,本王也没有很重。” “放屁!”苏晏爆粗,“你重死了好吗,那次从水榭回去后我肋骨痛了两天,还以为自己骨裂了!” 此言一出,两人都愣住了。 豫王慢慢笑了起来:能这般随口无心地说起往事,说明是真的翻篇儿了,横在两人中间最深浓的那团阴影,如今似已消散殆尽。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