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保青州百姓性命无虞,他便是死,也无憾了。 待楚承稷驭马走近,他看清楚承稷脸时,饱经沧桑与世态的的一双眼里,竟泛起混浊泪光。 楚承稷下马,对着宋鹤卿一揖:“宋大人。” 曾几何时,宋鹤卿也抑郁不得志,恼太子行事荒诞,可在楚国国破,楚帝自戮后,再见到楚承稷,涌上心头的只有满腹心酸:“太子殿下……” 楚承稷道:“异族来犯,内乱四起,河山破碎,民不聊生,今高坐帝位的,非是明君,我欲重整河山,庇我万民,宋大人虽只授过孤半日课业,却也是孤恩师,孤不愿与宋大人兵戎相见。宋大人若还愿为大楚效力,孤虚席以待。” 这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说下来,句句直戳宋鹤卿心窝子,他早已是老泪纵横,若不是时局动荡,治下百姓不得安生,他也早同好友一般以死明志了。 宋鹤卿撩起官袍,跪地叩首时,那笔挺如青松的背影才折了下去:“老臣愿誓死追随殿下!” 宋鹤卿身后那数百官兵也收起了武器,齐声喝道:“我等愿追随太子殿下,光复大楚!” 赵逵扛着钉锤坐在马背上,一脸迷惑问王彪:“那边喊什么呢?什么太子不太子的?” 隔得太远,这边压根听不见楚承稷和宋鹤卿说的那些话,王彪也是抓耳挠腮:“俺咋知道?” 他求助一般看向林尧,林尧道:“军师就是前楚太子。”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声。 王彪险些咬到自己舌头:“太……太子?” 林尧知道是时候了,举起手中兵刃,带头大喝一声:“追随太子,光复大楚!” 因为他方才那句话,站在前面的人都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举起兵刃跟着大喊起来。后面的人见状,以为他们一开始就是为太子做事的,只是瞒得深而已,起兵可再没有比光复大楚更名正言顺的理由了,也纷纷举起兵刃附和,一时间呼声响喝行云。 拿下青州城后的布防计划,楚承稷在山上时就已同林尧商议好了,如今又有宋鹤卿鼎力相助,还平白多了一千人马,接管青州城可以说是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 当晚,青州城楼上就换回了大楚旌旗。 这一夜诸多要事需要交接,兵防部署也是楚承稷亲自去查验过的,对进城的大军更是三令五申,不得叨扰青州城内百姓,违者军法处置。 林尧跟着楚承稷跑了一晚上,虽然没打一场苦战,可回到青州府衙后,还是累得腿肚子都酸疼,身上那件布甲裹着怪热的,早被他脱下放到一边。 见楚承稷回来后就研墨似要写什么东西,还当他是忘了脱布甲,好心提醒:“殿下,那布甲里缝的棉花,您若是热可以脱下来。” 楚承稷只道:“不热。” 林尧狐疑地瞅了瞅他额前那颗汗珠子,这还不热? …… 天刚明,船舱外就响起敲门声:“主子,有急报!” 沈彦之从案前抬起头来,不远处的地上还倒着一个空酒坛,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疼欲裂,他眼底布着不少血丝,整个人都充斥着一股颓败感,沙哑开口:“进来。” “主子,青州城失守了。”陈青脸色难看。 沈彦之按着额角的手一顿,眼神瞬间锋利如刀:“什么?” 陈青额前浸出了冷汗:“前朝太子昨夜带兵攻下了青州城。” 沈彦之额角一条青筋凸起,嗓音冷厉:“前朝太子不是被围困在两堰山么?他如何去的青州城?” 陈青道:“探子在琅琊山山脚下发现了马蹄印,沿着蹄印一路追踪,发现有人在两山山崖之间修了一条索道,想来那群匪徒就是从索道下山的。” 沈彦之嘴角噙着一丝薄笑,整个人周身气息愈发阴沉可怖:“斥候干什么吃的?两堰山和琅琊山两山之间有条索道与相连都不知?” 陈青垂下头去,“斥候原先查探过,那山崖之间隔着元江,相距至少五十余丈远,并无任何连通的桥梁索道。” 这突然多出来的一条索道,在陈青看来实在是匪夷所思。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