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尧章冷淡拒绝:“他正奉旨闭门思过,不接待外客,我也许久没见着他了。” 柳竹秋低头吃菜, 感觉二哥瞟了她一眼, 接着听他说:“他真喜欢我们阿秋?” 柳尧章不料他会在家宴上提这茬,断然否认:“那都是谣传, 二哥别再提了。” 柳尧哲说:“谣传也无妨, 你跟他交情深,何不当回伐柯人,把阿秋说给他做妾。伯爵的妾室比一般小官的正妻还光彩呢,这样既能跟他攀上亲,又替我们家解了烦忧, 一举两得。” 无耻算盘敲得知情者们心寒。 柳邦彦率先拍筷痛斥:“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我柳家的女儿能做妾吗?” 柳尧范认同二弟,不阴不阳劝父亲:“老爷, 以阿秋的条件做不了好人家的正妻了, 不做妾, 还想进宫当皇后不成?” 范慧娘真想还嘴:“你怎知你妹妹将来当不了皇后?” 柳尧章先气闷接话:“大哥二哥, 有件事忘了跟你们说。武英殿大学士萧载驰很中意阿秋, 已在除夕宫宴上向陛下请奏赐婚了, 估计过不了多久赐婚的圣旨就会下来。” 大柳二柳夫妇目瞪口哆,范慧娘趁机出气:“没错,再过不久阿秋就要嫁去萧家做学士夫人了,我和老爷正思筹给她办嫁妆呢。” 梁氏马氏联想到柳竹秋饭前说柳邦彦会分一大笔遗产给她,始信此事千真万确的。嫁给内阁大学士,嫁妆可不得越多越显得娘家体面吗? 她们想不通这姿容俗艳,名声败坏的大脚小姑子何来这样的齐天厚福,又嫉又恨,表面却对她恭敬亲热了不少。 那琅哥拈起花生米掷瑁姐,立马挨了马氏一巴掌,委屈得大声哭叫。 马氏一边训儿子一边讨好地向秀英和柳竹秋赔不是,再不敢炫耀生儿子的优越感。 柳尧范和柳尧哲也是,立刻变脸装起和蔼兄长,不住向柳竹秋说恭维话,还让柳尧章请萧其臻出来会面,觉得巴结不上忠勇伯,笼络住做阁老的妹夫也很好。 眼看席上气氛转为融洽,柳邦彦虽对女儿与萧其臻的婚事存忧,也以“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看待,痛痛快快喝了两杯酒,刚夹了一颗虾仁放进嘴里,外面家丁急报。 “宫里来人了,叫老爷小姐出去接旨。” 家人们以为是来赐婚的,纷纷欢欣鼓舞。 柳邦彦领着柳竹秋来到正厅,柳竹秋怕被熟悉的太监撞见,故意曲腿走路,进门便深深埋着头。窥见来的是生面孔,方才放心,跪下后听内官朗声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道重阴阳,地道仰刚柔,人生天地以纲常为根本。生男如狼,犹恐其尪。生女如鼠,犹恐其虎1。咨尔柳竹秋,乃工部左侍郎柳邦彦之女,原出宦门,世代书香,聪慧善辩,颇富才情。然竟不修妇德,用心邪僻,其性野,其行乱,点染闺阁,败坏世风,已惹圣怒。念尔父兄为朝廷效力多年,暂不予惩处。着尔为太后替身,赐法号净尘,三日后前往宣府福宁庵修行。从此断绝贪嗔痴,忏悔诸恶业,今生今世不得出寺。钦此。” 柳邦彦听完筋骨酥软,一头倒扑在地,躲在屏风后的妻儿慌忙跑来搀扶,又一齐彰徨不定地注视柳竹秋。 柳竹秋惊心骇目,继而省悟这是朱昀曦的计策,这人为阻止她别嫁已无所不用其极了。 愤怒几乎撑破心房,可又伴随着奇妙的释然,太子能使出此等卑劣手段,证明她不仅没错怪他,反而低估其恶毒,他所谓的钟情本质就是专、制与征服。 她在内官催促下接旨,又被警告出发前不许离家,否则父兄都将受重罚。 宫人们走后,柳大柳二再因急转直下的事态变脸。 柳尧哲自言自语奚落:“我就说世上哪有这等好事,估计陛下早厌恶我们家这位大小姐,萧大人去请他赐婚,正好撞在刀口上。陛下为保全重臣名誉,整肃闺阁风气,才下了这道圣旨。这回我们柳家当真名誉扫地,丢脸丢到天边去了。” 柳尧范听了更怒,当着父母指骂柳竹秋:“我没想到你竟堕落至此,名声臭到让皇帝亲自出面惩处你。早年苦口婆心教导你全不听,往后佛祖的训诫你总会听了吧。” 柳邦彦直发愣,范慧娘一味哭,柳尧章万分愤慨,起身疾步出门。 柳尧范拦不住,问白秀英他要去哪儿。 白秀英忍住悲泪说:“大概去找萧大人了。” 柳尧范冷笑嘲讽:“他以为萧大人能挽回圣意?二弟你快去追他,别让他出去显眼,也别再连累外人了。” 柳竹秋已平静下来,起身朝外走。 柳尧范坚决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