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收回心思,只是放缓了声音说:“既是尚未好全,怎的不多穿些?” “太单薄了。”他道。 赵懿懿螓首微低,指尖从茶盏上收了回来,又一寸一寸的收拢成拳,虚握着,掩在了案几下:“太医们都说是无恙了,只是因病去如抽丝,这咳疾是风寒后常带的,没那么快消去,还得等些时日。” 说话间,宫娥奉了一碗炖煮好的鹅梨入内,轻声道:“娘娘可记着趁热吃,一会儿冷了,效用该要大减。” 看了那小宫娥一眼,赵懿懿无奈笑道:“不就前日用晚了一回,倒叫你今儿还得拿来被你说道。” 那小宫娥放好青瓷碗后,直起身子,一板一眼道:“娘娘,这可是几位太医都特特交代过的,昨儿云竹姐姐走前也交代奴婢盯着娘娘,万不能等冷了用。” 赵懿懿笑了两声,执起那豆青调羹,舀了一小块梨肉。 这鹅梨是去岁采摘过后,一直在冰窖冻到现在的,却保存得很好,滋味鲜甜,经炖煮过后十分软烂,混着加了枸杞的汤水,甜美异常。 她埋首小口小口地吃着,瞧上去很认真,被切成小块的鹅梨被舀进那豆青调羹,再送入檀口中。 分明是很普通的动作,由她做来,却格外的赏心悦目。 顾祯就这么盯着她看了许久,未曾说话,也未有任何动作,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看着。 窗外春鸟几声鸣啾,赵懿懿握着调羹的手一顿,似是惊觉有人正看着她,倏地抬目回望过去。 俩人眼神对了个正着。 顾祯未移开视线,只是静静望着她,眸中神色几多温和。 他又恢复了以往那温润如玉的样子,和从前不同的是,那温和,似乎是直达眼底的。 赵懿懿愣了愣,旋即轻笑道:“陛下也想用么?”未待那人接话,她又道,“想来是炖了不少,庖厨应该还有多的,陛下不是说前几日也感了风寒么?若陛下想用,妾身便让人再上一盅。” 她蓦然笑开时,唇角的点点笑靥,分外的惑人。 沉吟良久,顾祯道了声好。 赵懿懿便抬首,命宫娥再盛一碗来。 今日,她未出言争执,也不再像先前一般与他置气,更未说那些令他着恼的话,声音亦是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如春日溪流般缱绻。 那张芙蓉面清丽明媚,微垂的眼睫遮去眸中神色。 她同从前一样了,可他却没来由的,觉得心慌。 心跳蓦然加快几分,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身旁远离,而他却抓不住。突然间,便想起了方才在窗前,她眼中的光一寸寸熄灭殆尽。 心口再一次窒住,呼吸变得极其困难,像是有人拿着针,在用力的往他心口处扎,细细密密的针尖扎下去,刺出一个个血窟窿。 没有抗拒,没有绝望,却叫他愈发的难受。 炖煮过的鹅梨很清甜,稍稍一咬,汁水便在口中迸开。顾祯其实不太爱吃甜食,寻常果子的甜味已是他的极限,然这碗炖梨中还放了糖,便叫他受不住了。 他未做声,只是自顾自的用着。不过片刻,身侧传来羹匙与碗相击的声音,抬手看过一眼,他轻声问:“可是用完了?” 赵懿懿点点头:“妾身用完了,陛下慢用。” 春日柔和缱绻的光洒下来,照在檀木案几上、照在她发髻上的珠钗间、照在那洒金莲纹披帛中,更照在她光洁如玉的面庞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