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静了片刻,筵席又重新热闹起来。只是这一回,朝着皇后的笑真诚数倍,甚至于,有人还添了丝谄媚。 毕竟,谁也不想在这样的场合,被皇后毫不留情地落了面子。 要真是这样,羞都该羞死了。 还谈何在洛阳立足? 待束帛一一赏赐毕,便令众人各自歇息,以待稍晚些的筵席。 赵懿懿卸了一头的花钗,靠在内殿矮榻上阖目养神,秦雁音坐在一旁小杌上剥橘子,冲她笑道:“那可说好了,等过几日,咱们一同去北邙后边赏梅。” “都应了,还一直说,唠叨得我头疼,你是怕我反悔不成?”赵懿懿有些好笑,无奈瞥她一眼,神色间蕴了些慵懒。 秦雁音取了一瓣橘肉送入口中,轻哼道:“可不是怕娘娘反悔么,上回约你去赏银杏,也是应得好好的,后来可好,跟着陛下秋狩去了,还一去就是大半个月。等娘娘回来,那银杏早落光了。” 随着这句话,赵懿懿也神思也飘回了从前。 那是她还在做太子妃的时候,头一回陪着他出去秋狩,去林子里转了一圈,什么也没猎着,最后还是蔓草打了只山鸡。 晚间他回营帐,面上虽还是冷的,却说猎着了玄狐,他自己留着没什么用,让她可做件披风。 那时她只羞涩地应了声好,心里却是欢喜的。 尚在沉思,耳边传来秦雁音的絮叨声:“该不会这次,又要同陛下去哪儿吧?” 赵懿懿瞥了她一眼,轻笑道:“不想我去直说好了,总想些有的没的。” 秦雁音住了口,嘀咕了几句后,又同她说:“家妹同赵世子婚事在即,娘娘可会去?” 这般一说,赵懿懿便听出来,这是在给她妹妹求恩典 按理说,直系长辈尚在狱中,晚辈是不允许成亲的。然赵原外放在即,等回京后再议亲也不现实,便直接去监牢中叫赵维民写了封许可他成亲的文书,签了字画了押,算是个证明。 赵原如今前途未卜,也着人问过秦家婚事可要继续,秦家权衡过后,料想皇后不会全然不管胞兄,便叫这婚事继续了下去。 “等到时看看有无空闲。”赵懿懿斜靠着矮榻,轻声道,“你放心好了,不论去不去,赏赐不会少了。” 有了这话,秦雁音无疑吃了颗定心丸,松了口气同她笑道:“赵世子让问音成亲后仍在洛阳,还可侍奉父母,我阿娘也觉得好,她死活要跟着去。” 年少时,总是会做出些奋不顾身的事,且刚成亲就分别,也会担心丈夫在外有了别人。 赵懿懿不禁笑了笑。 “我听陛下说,阿兄要去的地方甚是艰苦,你们再劝一劝,将那处的情状好好描述一番。若劝不动,都这么大的人,也该自个拿主意了。” 秦雁音道了声好。 各自歇息许久,待日薄西山之时,赵懿懿换了件轻便衣着自内殿出来。 庭院众人面色有异,她正待询问一二,云竹疾步过来,低声道:“娘娘,陛下方才下旨,道庐江太妃言行无状、行为失德,已在紫宸殿将庐江郡王降为郡公。” 赵懿懿先是一愣,旋即点了点头,轻声道:“知道了。” 皇帝今日之举,无疑是给了皇后颁令的底气,原先还观望着的众人,这会儿心里乱糟糟的,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懵的。 晚间筵席在海池中的昆仑岛上,需泛舟而往。 帝后两个今日都不好惹,一唱一和的,庐江王一系就这么给发落了下去。 加上前段时日一一发作的朝臣,余下众人见此,更不敢再在今日提淮安侯的事。瞧今日这架势,若扫了陛下的兴,他们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因此,晚间这一场筵席,可谓无比顺遂。要谈也是谈国事,没人敢盯着皇帝的家事不放。 “你瞧,朕稍微温和些,他们就要蹬鼻子上脸。”顾祯小声抱怨了句,在桌案下悄悄握了赵懿懿的手,轻轻捏了下,又笑道,“懿懿今日,倒是替朕强势了一回。”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