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尝试自杀的时候——不,是自杀被盛霜序第一次发现的时候,盛霜序十六岁,那时候他读大一。 盛霜序在师范读书,他家自打破败以后,就很难维持他和妹妹的日常费用,父亲无时无刻不埋怨他们的花销,他便被迫和盛语薇搬出来租住。 只有母亲宁诗慧会时不时担忧地打打电话,但除此之外,这个懦弱软弱的女人并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盛霜序很要强,他也足够聪明,为了能早点读完书他跳了几级,还能抽时间打工补贴家用。 屋外风雪交加,盛霜序打工的餐厅受天气影响不得不提前歇业。 冰凉的雪花在盛霜序鼻尖融化,他冻得僵硬的手指在室温下逐渐恢复知觉,又肿又痒。 盛霜序推开浴室门,没拧紧的水龙头的滴答声随着破旧木门转动的嘎吱响起。 盛语薇枕着胳膊靠在浴缸旁,头发湿黏黏地贴住脸颊,水珠从额头淌落,悬在睫毛上。 她的整只小臂泡在浴缸里,血液从划破的手腕渗出,在水中晕染出一朵妖冶的血花。 她蜷起的指尖浮于水面上,因浸泡而微微肿皱,肤色苍白到透明。 她个子很小,浴缸里的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盛语薇是盛霜序的同胞妹妹,她很漂亮,但整个人都被过度的瘦给搞垮了,她很早就不去上学,盛宗钰不想养这个脑袋出了“问题”的女儿,盛霜序只能拼尽全力去想办法供养自己的妹妹。 即使他的妹妹一次又一次地想放弃自己的生命,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把她救回来。 十六岁的盛霜序为她止了血,独自把盛语薇背去医院,他深吸了一口气,尝试让自己的感官麻木,麻木到足够能冷静处理这些事。 盛霜序的双腿已冻得没了知觉,被雪水浸湿的裤子湿黏黏地黏住他的小腿肚。 吸了水的棉衣沉甸甸地坠在他身上,盛霜序用手支撑着走廊的窗沿,看着自己的呼吸打在玻璃上,结出一小块白雾。 多年压抑的、不能在盛语薇面前表露出的痛苦和怨恨在这一刻涌出,盛霜序扣紧大理石的窗沿,微长的指甲随着他的发力而发白、开裂,他用额头贴住糊上水蒸气却依然冰冷的玻璃,看见了满眼血丝的自己。 多亏了盛霜序赶得及时,盛语薇失血量并不大。她很快就恢复了清醒,背靠栏杆单腿蜷膝坐在病床上。 盛语薇不知从哪搞了支烟,盛霜序整理好情绪走进病房时,她那苍白虚弱的手指正颤颤巍巍地夹着烟头往嘴里送,盛语薇叹了口气,摸索着去找打火机,她根本不在意手上输液针头滑动错位而引起的水肿。 盛霜序敲了敲病床旁的矮柜,他想把妹妹当作正常人,和他一样的正常人,便同样若无其事地说:“这里不能抽烟。” 她已经枯瘦成这副模样了,盛霜序感觉,光是尼古丁就能杀了她。 盛语薇无奈地把烟吐出来,直接拔掉手上的针头,她在肿起的手背上扯出条血红的线,裹着手腕的纱布浸出一个红点,药液从针孔里推出,淅淅沥沥地在地板上洒了一排液珠。 盛霜序拉了张椅子坐下,他把盛语薇随地吐掉的烟捡起,说:“好好吃药……起码好好活着,行吗?” 盛语薇的视线飘向窗外,平静地说:“我尽量。” 她总是这副平淡的模样,冷漠到盛霜序甚至觉得她已经失去了感情。 好像从那件事以后,她的妹妹就已经死了,只留下这个厌世且毫无人情味的空壳。 盛语薇曾经试图伪装的和正常人一样,但几乎都以失败告终。 盛霜序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说话还是打着颤说:“我——我一直都很愧疚,我不想提这件事的,但如果不是——” “别说这件事了,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哥哥。”盛语薇打断了盛霜序接下来的话,她的指甲掐紧手掌,手背的血丝逐渐凝固。 盛语薇继续说:“我早就从这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