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一顿一顿,好似被掐住脖子的鸡,不时传来两声凉丝丝的倒气声。 顾休休抬起手,用指尖抹去无名指指戒上的血迹,嗓音显得有些冷:“换颜蛊……我猜的对吗?” 颈间门的血越流越快,他感觉四肢无力,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又被她一脚踹出去了三米远。 他砰的一声撞在了床脚下,痛得蜷缩起身体,腰弓的像是虾米:“你,怎么……” “我怎么会知道?”顾休休笑了一声,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挑了挑眉:“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你浑身无力,好似武功尽失?” 没等到他说话,她便好心地解答道:“因为我的指戒上涂了药,毒药,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门,你就会七窍流血,肝肠寸断,死得非常非常痛苦。” 那男人神色有些惊恐,显然没想到顾休休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心肠如此歹毒,而且他明明言行举止毫无破绽,就连一些微小的细节都十分注重。 譬如元容唤她豆儿,譬如元容近日在她面前会自称‘我’,而非‘孤’,还有元容身上的草药味,几乎都是一比一复刻出来的。 她到底是怎么认出他不是元容的?! 顾休休蹲在了他身旁,托着腮,扯了扯唇:“西燕君主派你来的吧?他想做什么?” 男人死死抿着唇,颈上的伤口不足以让他死,可她若是在暗器上涂抹了毒物,不时便会毒发。 就算他侥幸能活着回去,他没有完成西燕君主交代给他的任务,也必定是死路一条。 而且若是落在西燕君主手里,他定会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现在的死法还有狰狞痛苦千百倍。 想到这里,他心一横,将舌头平摊在齿间门,狠狠一咬,干干脆脆地斩断了舌头,混着铁锈味的血,呕了出来。 只听见一声短暂而急促的叫声,他便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疼晕了,还是死透了。 顾休休猜测到了他会自尽,但这种自尽的法子,还是看得她头皮发麻——先不说她没怎么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单是那张与元容一模一样的脸,就让她有些发怵了。 她连忙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离那地上一摊黏稠的血液与不明的混合物远了些。 屋子里躺着一具尸体,按理来说她应该让秋水进来将尸体处理掉,可她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走到窗户旁,望着苍穹上挂着的半轮弯月,神色略显迷茫。 这个假扮元容的男人,知道元容叫她豆儿,知道他会在她面前自称‘我’,将他的言行举止,乃至走路的姿势都模仿的一模一样。 就连身上的气息,也是熟悉的味道。 撇去这些细节不说,西燕君主竟还知道她就是顾休休,这件事情除了元容、秋水、谢怀安知道,甚至连帮她易容,教她口技的人,都不清楚她的身份。 那换颜蛊,又是在何时种在了元容身上? 是谢怀安与西燕君主勾结在了一起吗?还是……秋水? 顾休休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似乎那个答案已经跃于眼前,她却并不想承认。 她不知在窗户上趴了多久,直到那扇关着的门被重新打开,交迭的脚步声响起。 直到她被一个带着寒意的身躯,用力地拥进了怀里,眼泪便像是打开了闸门似的,哗的一下坠了下去。 他没有说一句话,顾休休却忍不住仰着头,痛哭道:“怎么办呀,元容……我该怎么办……” 她不是没有处理过细作,当初对付那背叛了顾月,与贞贵妃勾结的丹青时,她没有一丝怜悯,只觉得背叛者受到惩罚便是天经地义,罪有应得。 可面对一个数次保护她,帮助她,与她几乎是朝夕相处的细作,她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顾休休之前从未怀疑过秋水。 不止是因为他保护过她,更是因为他曾为元容出生入死,甚至在平城为元容挡过刀,脸上也毁了容。 在她察觉到此事与秋水有关时,顾休休很是愤怒,仿佛理智都被燃烧尽了,恨不得冲出去,揪起他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 秋水辜负的又何止是她,还有元容待他的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