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的就是这种想法。” 可她却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她两次踏进夫君的书房,即便第一次夫君什么异样都没有瞧出来,可第二次她将那些书信带了出来,夫君只要稍稍查探一番便会查到她的头上。她甚至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推上了前往长安城的马车。 马车骨碌骨碌向前跑着,身后是夫君派来的追兵。张婉容眼前却浮现起清源遍地灾民的情景。那时她也曾赠衣施粥,还开设了诊堂,为风寒冻伤的百姓煎药抹药。她幼时也曾随父亲学过望闻问切,但学医太苦,父亲心疼她,后来也不让她跟着学了。 虽然复杂一点儿病症她看不了、医不好,但处理处理冻伤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就连诊堂请过来的老大夫都夸奖她,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可她只是笑了笑,并不接话。她那时一心所想,不过是为地下的父母积点阴德,在为夫君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只是如今看来,她所做的一切在夫君眼里,可能就是一场笑话。 第43章 难道我今日就要葬身于此…… 风吹进水榭, 卷起悬挂的珠帘铛铛作响。 张婉容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眼神有些迷离,整个人都怔怔不言语。 慧公主也像是听得入神了, 目光穿过她的身影,望向远处绽放的花蕾。白色的小狗不明所以,东看看西望望,又蹭了蹭她的手背。不知过了多久, 慧公主才回过神,问:“你逃来长安, 家中的孩子呢?” 张婉容的神情微怔, 像是没有想到慧公主会问起她的孩子。她微微低敛了眉目,露出了形状姣好的脖颈曲线。有风轻轻卷起她的发丝,仿佛一只温柔无形的手,轻轻从额角擦过。“仍在夫……陆知章府中。” 十年恩爱夫妻,即便到了今日,她仍是脱口而出“夫君”二字。可心中症结难消, 她甚至不知他是否还将自己当作妻子。于是便只能将第二个字默默咽下, 唤出了“陆知章”三个字。 慧公主听出来了,她的神情微怔,而后微微别过脸, 像是不忍再触及她的伤心事一般。水底游鱼不知人间烦心事,兀自游得欢快。白色小狗倒像是能察觉她的情绪一般, 用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她的手心。 “川泽很听话的, 夫……陆知章也很疼他。”张婉容依旧眉目低敛, 但说这话时,神情有着为人母的坚毅与温柔。“即便是出逃来此,那也是他的亲生骨肉, 他……应当不会对他怎样……”可话到底没能说满。倘若十年夫妻是假,那么他对孩子的疼爱是否也惨了假? 张婉容不能确认,却更不能细想。她怕一旦自己想得多了,就会忍不住放弃如今坚持的一切,冲回清源去。 慧公主不知身为人母的冲动,她只是单纯的好奇与难过:“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什么?”张婉容的神情露出一丝迷惘空白,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慧公主看出来了,但正因为看出来了,才不得不坚持说下去:“你与陆知章,如今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倘若朝廷派去的人查出陆知章确实贪污了赈灾款银,造成数万灾民枉死,那么他就是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倘若朝廷没能查出证据,那么诬告陆知章的张婉容就会被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退一万步讲,就算张婉容能逃过刑罚,但她千里奔赴长安,就为了告倒陆知章,将他至于死地。这种情况下,他们要如何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张婉容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顿时浑身一僵。 而慧公主仍在继续说:“更何况你的孩子,他将来要怎么办?”对一个孩子来说,母亲入长安告御状,就是为了杀死他的父亲,恐怕世间不会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了。无论此事结果如何,这个孩子将来要如何自处? 不知不觉,张婉容已是满眼泪光。可她虽然外表柔弱,骨子里却坚韧刚强。她的腰背挺直成一条线,目光微微低垂:“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说着,一行清泪从眼角低落。 她虽为人母,却也是人子。倘若陆知章真的害死了她的父亲,她又有什么颜面去见死去的父母呢? 可一想到无辜的孩子,仿佛先前的所有坚持都变成了笑话。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