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婆花枝轻轻摆动,在风中摇落一地碎雪。雪如落花,花落亦如雪。 一瞬间,仿佛天地皆静。 五洲四海八荒渺渺沉沉,仿佛只剩下这座仿若被天地遗弃了的九嶷山,白茫茫一片,独立于此方世界中。有风,有雪,有磅礴不可承受之重。 南广和袍袖轻扬,大片纯白带流云纹的影像覆盖于众人眼皮之前,一霎时,仿若天地皆黯淡了下去。有遮天蔽日的影,混杂呼啸而过的风声,令一众人等皆跪伏于地,簌簌如风中即将飘零的叶。 北海侯陈穆!南广和单手负后,另一手袍袖翻卷,怀中执一雪白拂尘,傲然独立于众人前,冷笑了一声。你且回答我,那时,你又在何处?! 我陈穆躬身俯首,语不成词,仓惶辩解道:某那时远在北海 不!南广和打断他。大隋昭阳十一年三月,你在北海袭爵,背帝君盟誓,私自操办袭爵大典,并于同日成婚! 某陈穆只觉得双膝酸软的好似不属于自己,终于熬不住那扑面而来的杀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呈痛苦之色。某乃府中唯一男丁,若某不成婚,北海一族再无可守护疆土之人! 是啊,所以你要成婚南广和带笑叹了一声,淡然道:尔等同为诸侯之子,昔日先帝颁下诏令,三十六侯府所有袭爵子弟皆不可成婚。尔可知为何? 为,为何?陈穆声音都在簌簌发抖,右手按住左胸,恍然间觉得浑身气血都被抽取干净,再也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抵抗心思。 南广和低下头,俯身将脸凑到他面前。只因尔等三十六侯,身上皆流动着来自天界凤帝麾下诸战将的神血。陈穆啊,你可知晓?倘若尔等继续与凡间女子交合,诞下子嗣皆为凡人,尔等身上所具备的神性也会再度稀释。大隋朝国祚三百余年,上巳节国破夜,凤帝于沉眠中悠悠醒转。 陈穆张口结舌,茫然抬起眼皮望着南广和发怔。神,神血? 南广和垂下眼眸,淡笑不语,缓慢抬直身子离开那人面目,带笑叹息道:是啊,尔等祖先,皆来自天界。 怎,怎会这样?陈穆一头雾水,只觉得眼前这位道人大约是疯了。凤帝又是谁?先帝早已薨逝,又何来的于沉眠中醒转之说? 凡人啊南广和将手负在身后,再不搭理他,缓步踱步入花厅。 荒坡上众人皆面面相觑,只听那个白衣道人边笑边遥遥叹道:尔等血脉既不纯,又擅自违背大隋先帝诏令,如今又有何面目来我面前? 国师你陈穆发出一声怒吼,待声音出口,他才发现其音颤抖不成调,且夹杂一种至深的恐惧。他茫然试图再次挣扎,手脚并用,努力自地上爬起身,望着那个白衣身影急切道:某乃神鸦族,北海侯府私兵十万众 又有何用?!南广和闻言翩然回首,眸光潋滟,似笑非笑地叹道:君与君之血脉,已堕入凡尘。不洁之血,背誓之人,吾不屑用之! 国师!陈穆仓惶追至花厅门前,飞檐下铁片叮咚,激越如同一支阵前曲。 请回吧!南广和袍袖一甩,再不回头。 随即啪嗒一声,花厅雕花门轰然阖上,再不留一丝缝隙。 谬论!妄言!陈穆怒不可遏,双手拼命拍打花厅的门,气急败坏辩解道:那三十五家皆与凡人交合,除了信天翁西南王家历来与南氏皇族结亲外,谁家子弟没有娶过诸侯府之外的女子?为何偏偏只有我陈家不可?! 你且再仔细寻思寻思,南广和声音自花厅内传出,隔了一层雕花木门,白纸糊的门纸微微颤抖。音波袅袅,却隽永如一声凤凰啼叫,越空而来,直入陈穆耳内。也只入了他一人之耳。 神鸦,吾今日与你缘尽,有许多事情你不懂,你府中自然有人懂得。你回去后且去一趟陈家祠堂,内有三百年前,汝神鸦族与凤帝结下的血契。言明三百年后,众族皆得以血立誓,以身护法,集众族之力,恭迎凤帝重生! 南广和声音愈发冷下去,其凉淬血。尔等背誓在前。也罢,既择了红尘富贵骨,尔等便自去寻个去处。他日若再次相逢于战场,休怪吾翻脸无情! 帝,帝君陈穆也不知道为何,身子如同在一瞬间被抽取了脊椎骨,脑袋沉沉耷拉下来,整个人靠在木门上泣不成声。帝君吾无能,一切都是吾等之罪! 尔之罪,吾宽恕,南广和冷笑了一声,声音冰冷刺骨,锥子一般刺入陈穆耳内,一字一句,尽皆含恨带血。但吾绝不原谅! 南广和语气愈发激烈,语速极快。万年前,尔等不曾背约,此情义、此恩德,吾承受了!但是万年后,吾归来,尔等竟然不顾昔日盟约擅自挑起内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