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含元自己竟来了这里,现身在了门外阶下。 很快,他反应过来,迈步迎了出去,低声解释:“姜氏,陛下性急,今夜定要见你一面再走,扰你休息了。不过你本可以不必来此,我领他去那边也可。” “殿下言重。陛下既到,岂能失礼。”她简短回他。 “臣将姜含元,未能及时拜见陛下,望陛下恕罪。” 姜含元向对面这少年行军中之礼。 少帝两个眼睛盯着她,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惊讶表情,看着实在不大像样。若是被太傅知晓,怕又是要痛心疾首自责教导不力。 束慎徽轻轻咳了一下,提醒。 束戬回过神,急忙道了声免礼,又扭脸,冲着束慎徽道:“三皇叔!你叫女将军……不!是三皇婶!叫她往后在人后,也不必和我行君臣之礼!” 束慎徽只望了眼姜含元,却没照束戬的意思发话。 姜含元也没停下来,继续着自己的礼节,礼毕,方直起身道:“多谢陛下。” 少帝没话了,就这样又站了一会儿,忽然一拍额头,仿佛如梦初醒:“不早了,我真该回宫!要不母后知道了,要担心。” 束慎徽便送他,姜含元自然亦是同送,出了昭格堂,下台阶,少帝道:“三皇婶,你不用送了,我自己走。” 束慎徽转向姜含元:“你止步吧,我送陛下出去便可。” 姜含元停在阶下。 束慎徽和方才等候在外的刘向等人继续前行。 少帝起先一声不吭,埋头只顾走路,等走到通往大门前堂甬道的拐角处,偷偷回头,飞快又盯了一眼身后,扯了扯束慎徽的衣袖。 “三皇叔,有没搞错!姜祖望是不是另外有个女儿?她真的是长宁将军?我怎看着不像!就她?能上阵打仗,降得住手下的一群兵将?” 束慎徽的眼前便浮现出她方才来时的样子,身上仍着婚服,但已卸去头冠,乌发只在头顶随意绾作了一只饱满的利落发结,插了一管简致的凤头钗固定。即便是今夜如此场合,她亦未上脂粉,但一张脸,竟也能压得住身上的婚服。 也难怪少帝如此大惊小怪,想是这女将军和他的想象相差有些大了。 其实莫说是他了,便是自己,乍见之时,又何尝不是有几分意外。 “三皇叔你倒是说句话啊!” 束慎徽下意识地回过头,看了一眼。 她还远远地还立在昭格堂外的台阶下,灯火雪色笼罩,身影沉静。看去,便如这头顶的周天夜色,朦朦胧胧,似不十分真切。 “……或者,莫非是姜祖望为博取名望,以其女冒领了他人功劳,这才有了长宁将军之名?” 耳边又传来少帝狐疑的嘀咕之声。 束慎徽便想起今夜自己和她初初照面,翟车车门开启,他看到的那一双倏然抬起的眼。 那双眼生得很好,但令他印象深刻的,却是那眼中的光。 那是一双惟看惯生死方能有的无波深眸。还有手,他短暂地牵过,不大,他一掌便足以满握,但他的指,却清晰地触到掌心里生的片片刀茧。 “休得胡说八道。” 他将目光从那女子身上收回,转头,阻止了侄儿那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 第18章 姜含元等在原地,片刻后,见束慎徽独自回来,停在面前,对着自己微笑道:“陛下回宫了,今晚有劳你了。回房吧。” 二人便往新房回去,并肩同行,只是中间隔了些距离,经过一座院,经过一墙门,又经过一座院,再是一墙门,一路竟始终无话,最后穿过那有水的地方时,他微微侧过脸,悄悄看她一眼,见她双目望着前方,忽然开口,指着替她介绍了起来:“此处池园,如今是无甚可看的,待天色暖了,到六七月,芙蕖当季,荷香阵阵,还是有几分江南秀色的意思在里头的。你若是喜欢,也可泛舟其上……” 姜含元扭头,看了眼他所指的那黑乎乎的什么也瞧不清的一大坨水,唔了一声。 他本似乎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