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婶,我有在习相搏之术,待你这趟南巡归来,我再请你指点一二,如何?” 束戬压低声说道。双目望着姜含元,目光炯炯。 显然,他是对上次刚近身就被她扭脱胳膊的事还是耿耿于怀,大约想着如何再扳回点面子。 姜含元望了眼近旁的束慎徽。他的双目望着前方,神色平淡,恍若未闻。 他还没有将她即将北归的消息告诉少帝。 争强好胜,这才是少年人的气质,至于军人,更当如此。她很是欣赏,便微微一笑,带了几分含糊地应:“陛下若是方便,臣妇也在,自当从命。” 少帝眼睛一亮:“好,那便如此说定了!三皇婶你也一路顺风。” 姜含元向少帝行过拜谢之礼,回上马车。 这一行人是在天和二年的四月中旬离的长安,出京兆后,收了仪仗,沿着官道往东南方向而去,以行军的速度,依次路过了上洛、南阳、汝南、汝阴各郡。 这些地方并非此次南巡的目的所在,逢城不入,晓行夜宿。如无特殊情况,入夜也往往只在官道附近择地扎营,摄政王则直接在宿营之所夜见从城中赶来拜见的当地官员,对百姓分毫未扰。到了四月底,一行人便入了庐江郡。 苏湖熟,天下足。这趟南巡的主要巡视地是苏湖扬一带。为不耽误行程,从这里开始,摄政王和随行的大队分开,命官员照既定路线继续去往扬州,他则携王妃轻装简行,先到钱塘拜望庄太妃,过后,他再去往扬州汇合。 他只带着刘向,领一支几十人的随卫,另外张宝同行。姜含元也终于摆脱掉车驾累赘,一身便装,一顶帽笠,和他一道骑马行路。速度比拖着官员同行,不知要快出多少。 他们原本每天最快只能走五十里,改成简骑之后,中途若是无事,疾驰一日,在沿途的驿站更换马匹,一日至少能走三百里。沿途每每经过桑田大县,束慎徽还会停下,微服亲下田垄,察看农桑水利,遇到劳作间隙在树下休息的农人,他会上去,递些吃食,同坐闲谈,询问当地的民情和农桑赋税之事。 但即便这样,路上有所耽搁了,从庐江到钱塘,也不过只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这一日,五月二十日,他们抵达钱塘。而那一支去往扬州的大队人马,依然行在半路,按照计划,六月初,才能走到扬州。 摄政王为北伐而南巡,并且,他将携新娶的王妃来钱塘探望庄太妃,这个消息,在当地早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他的外祖是吴越王。早年乱世,当地百姓之所以能避开战祸过安稳的日子,就是靠着吴越王的庇护。民众对吴越王极是爱戴,人虽早已去了,如今当地依然到处都是纪念他的神祠,香火家家旺盛。现在摄政王要来,消息传开之后,当地上上下下,为之狂热。官员写了表忠心的奏表。豪门巨贾相互攀比,暗地打听,各自准备珍玩和字画,就等到时进献。因了当地富庶,寺院和道观便也处处可见。那些出了家的和尚道士也不甘落后,木鱼敲起来,铙钹打起来,纷纷要给摄政王夫妇做祈福消灾的法事。至于街头巷尾的百姓大众,随着日期临近,如今更是天天都在议论,就翘首等着他夫妇五月间的到来。 几十万的钱塘人,谁也没有想到,摄政王夫妇竟会提前到来。是夜戌时一刻,这一行几十人,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入了钱塘,也没进闹城,径直去了位于城西湖畔凤凰山上的一处吴越王的旧日行宫。 庄太妃提早得知消息,白天便从她平日长居的一处位于山中的隐庙里过来,在行宫等着。 此间落脚之处,便是山温水暖的江南之地。姜含元第一次到来,在湖边的山麓下了马,随束慎徽沿着山阶往行宫去时,回头,眺望了一眼周围。 天已黑了下去,为赶在闭城前回去,近旁湖边白日里那些游湖踏春的人早已散尽。此刻举目,只见一轮淡黄的凸月,静静地挂在远处那一望无际的平湖和远山的淡影之上,山中别处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