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 “朕记得当日,太子还去司礼监班房谈望探过你?” 谷廷仁知道此事瞒不了天子,没想到却是过了这么久才被提起。他躬身道:“太子当日是来问案子的,见奴婢疼得厉害,还赐下了金疮药。太子仁慈。” “你这样想便好,”天子漫不经心道,“方才那个小黄门,见你带过几回了。朕记得上年这个时候,你那个干儿子,也是太子命人杖刑的吧?” 谷廷仁此刻才开始手心冒汗,他摸不准陛下的心思。 “小高坏了规矩,都是奴婢的不是,是奴婢没有教好,”谷公公连忙跪下,又哀哀道,“只是奴婢也渐渐有了些年纪,这才又收起心了徒弟。” “起来吧,像什么样子,”天子并没有怪他,只是叹了一句,“咱们确实都渐有了些年纪……我近来难以安眠,常常回想起许多往事来。” 天子慢慢踱步到窗边。推开窗,细密的雨丝打湿了他的手指。他见窗下的一株牡丹,已被斜风细雨吹落了花瓣,含着雨露横垂。 “洒窗棂点点敲人欲碎,摇落花声声使梦难成……” “陛下,莫受了风。”谷公公忙道。 天子转身看他:“今日贵妃提起,太子已经大婚,也该再聘侧妃、良娣了,你觉得呢?” 谷公公只觉得自己手心又出汗了,他笑道:“太子殿下如今正是新婚燕尔,夫妻恩爱,此事倒也不急。” “唔,”天子沉吟,又道,“太子妃是个伶俐懂事的,确实不急。裴知……” “奴婢在。”一直默不作声守在门侧的裴公公,上前一步行礼。 “老二也快大婚了,最近还常去文会么?” 裴公公道:“昭王殿下隐去身份结交了一些举子,如今不知已有几人看出殿下身份不同。” “哦?朕记得明年才开科?”天子摇摇头,“老二倒是心急……他们兄妹俩真像菡儿。” 天子说着,又沉默了,他慢慢踱回床边:“谷廷仁……” “陛下。”谷廷仁忙跟到近前。 “上回说的那位,改日引荐吧。” “喏。”谷廷仁深深地垂下头去。 天子叹了口气:“去吧,朕要休息了。” 裴公公和谷公公伺候着放下了床幔,又留了一盏琉璃灯,方才轻手轻脚退到了福宁殿外间。 锦帐内,天子听着雨声,口中还轻轻哼着:“孤灯儿照我人单影,雨夜同谁话五更。从古来巫山曾入襄王梦,我何以欲梦卿时梦不成……” 夜愈深,这场雨倒是愈发大了起来。 元熙宫内,乔琬又想起上个雨夜,轻声道:“殿下,若是头疼了,让柔安给你揉一揉,不要硬撑着。” 荣谌闻言道:“好。” 他伸出手,摸索着握住妻子的柔荑。 乔琬有些不自在,但又不敢撤开,只好道:“殿下,早些休息吧。” 雨声霖铃,深深宫苑中不知还有多少人难以入眠。 乔琬掐着日子算了算,太和二十一年,大概就是从这场春雨起,雨水一直下到了夏汛。 她不自觉握紧了太子的手,太子太师在这一年差点就告老还乡了。 作者有话说: *“孤灯儿照我人单影,雨夜同谁话五更。从古来巫山曾入襄王梦,我何以欲梦卿时梦不成”-《剑阁闻铃》 *“洒窗棂点点敲人心欲碎,摇落木声声使我梦难成。”-《剑阁闻铃》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