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潋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觉皇上将自己的手攥得好紧,她跪在地上险些失去了重心,向前一倒几乎正倒在载湉的怀里。载潋生怕失了规矩,急忙向后退,跪在地上将头压得极低,连声道,“奴才不敢,奴才万死...” 载湉极为心痛地望着跪在远处的载潋,他的神色就如同此时窗外阴沉的天空,他不知载潋是什么时候变成眼前这个样子,如此谨小慎微,和自己生疏至极。 他还记得载潋第一年进宫过年的冬天,那个时候她还跑到养心殿外的柱子后面躲着偷看自己,还会坐在自己对面盯着自己批奏折,若是见了他皱着眉头的样子还会咯咯地笑。 载湉方才问载潋知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喜欢她,可她却跪到距离自己更远的地方磕头说“奴才不敢”,载湉愤愤地扭过头去不再看她,只冷声问她道,“你是不是故意不睬朕?” 载潋还没有答话,便听见珍嫔的脚步声从身后的屏风后边传来,载潋忙将头压得更低了,载潋看不见珍嫔的脸,只能听见她说话的声音,“皇上,臣妾亲手给您做的桂花酥,还给您留着呢,您尝尝吧!” 载湉没有立时答话,他缓缓地将头转过来望向珍嫔,却又看见了跪在自己面前的载潋,他气愤地摇头,只用余光瞥了瞥载潋,才对珍嫔道,“你放这儿吧,朕现在不想吃。” 机灵的珍嫔一下子便感受到了空气里弥漫着的奇怪气氛,她含着笑将手里的盘子轻放在载湉手边的茶案上,坐在载湉身体侧头笑道,“万岁爷在想什么呢,怎么刚才还好好儿的,这会儿功夫就生气了呢?” 珍嫔低着头瞧了瞧跪在地上的载潋,她知道这殿里总共只有他们三个人,载湉生气只能是因为载潋,不会再有其他的可能。她故意笑道,“万岁爷又闹小孩子脾气了,怎么还和潋儿置气呢?” 载湉一直默不作声,无论珍嫔怎么问也不答话,却在听到载潋的名字后暴跳如雷道,“你胡说些什么!谁说朕是为了她在生气呢!” 珍嫔掩着嘴笑,“万岁爷,这殿里就咱们三个人,若不是因为潋儿,难道万岁爷是在跟空气发火了?”载湉被珍嫔说得哑口无言,他瞪了瞪珍嫔又瞪了瞪载潋,才冲载潋吼了一声道,“行了,你起来吧!” 载潋谢了恩才缓缓从地上爬起身来,她低着头站回到屏风后边,她背对着载湉与珍嫔,只听到他们二人的声音从屏风后悠悠传出来,“皇上别生气了,等会儿太后赏戏听,若让太后瞧见皇上兴趣缺缺的,太后该不高兴了。” 载潋似乎听到皇上轻轻笑了一声,而后就听见皇上明朗的声音定定道,“瞧你,为了朕又担心了。” 载潋低着头卷了卷手里的手绢,她忽然感觉自己累极了,今时今日,自己眼前的这个皇上到底还是不是自己一心认定的那个少年郎,连她自己都认不清了。 她的心绪就像此时窗外纷飞的大雪一样,互相纠缠在一起,她哪里还敢亲近眼前的皇上,一会儿要误会自己与载泽关系,一会又要在自己面前表演和珍嫔的恩爱,一会却又要拉着自己的手要自己理解。 载潋哪里还敢相信,皇上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又是假呢。 载潋想至此处才略微回了回头,透过屏风她看见皇上和珍嫔若隐若现的影子正依偎在一起,她心下觉得火热却也觉得凄冷,她苦笑了一声,竟感觉自己什么也不想顾了,便大步走到暖阁的门前,用力推开了暖阁的门,踩着院里积的厚厚一层雪大步离开。 载湉听见屏风后门“吱吱呀呀”地响了几声,忙站起身去追,走到门口时却只看见门外纷飞的大雪,和载潋早已渐行渐远的背影。 载湉竟想追出门去,却被身后赶来的珍嫔拦住了,他回头去看珍嫔轻抚着腹部的身影,心里顿时生出许多不忍来,珍嫔微蹙着眉道,“皇上,您要丢下臣妾吗?” 载湉知道珍嫔这句话并不只指现在,因为若是他追出去了,就真正向珍嫔证明了,在他心里载潋的位置比她更重。可珍嫔才是他名正言顺迎娶的女人啊,珍嫔腹中的是自己的骨肉,他又怎么忍心抛下。 载湉回头望着门外肆虐的风雪,早已不见载潋孤独的身影,可他却还是选择留在了门内,他抓住珍嫔的手,内心百般痛苦道,“珍儿,朕...朕不走,朕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陪着你。” ======== 太后赏戏的时辰快到了的时候,静荣才跟着皇后从太后宫里缓缓走出来,皇后搭着静荣的手,出了暖阁瞧见外面漫天大雪,也不禁驻足停下来欣赏片刻,静荣侧头对自己的姐姐笑道,“皇后娘娘,您瞧前头的雪都没人踏过,白茫茫的一片,看着可真漂亮。” 皇后顺着静荣手指的方向往远处望,会心地微微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