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乃是燕思宗遗孤!” 孙千户以为治住了主子,跟着的老嬷嬷就不敢生事,哪晓得这主仆二人今日原抱着玉石俱焚的志向,竟叫她这么嚷了出来。 “慢着!”羽卫们的佩刀已经出鞘,宝珠喝止得住他们,却拦不住谢嬷嬷。 她挺身扑上刀刃,而后崴倒在地,像一只断翅的寒鸦,没了气息。 皇后哀嚎起来,挣脱了羽卫的阻拦,跪在谢嬷嬷身旁,企图捂住她腹部血流如注的刀口,却只能是徒劳。她如失了母亲的幼鸟,悲鸣声古怪而叫人心酸。 “能解开吗?”孙千户正看着手下满头是汗,奋力而为难地分开皇后与地上尸体,差点没意识到宝珠正与他说话。 皇爷前脚刚走,自己后脚就捅出这么大娄子,孙千户有辱使命,简直无颜见人:“…一柱香后便能自行解开。” 宝珠迟迟地一点头:“请娘娘到舍下暂歇…好生安葬这嬷嬷。”她实在无法在这里久留。 孙千户却踟蹰道:“夫人,宫眷不能随意出宫。” 居然忘了这一点。她此刻心里空落落的辨不出滋味,脑子却仿佛有千斤重。 “那么,我改日递牌子再来。这里就偏劳千户吧。” 孙千户暗中便有些估摸不准了:方才老嬷嬷那一句够明白了,这位主儿是全没当回事儿?还是正蒙圈儿呢? 他还能拿话给圆回来吗? 一面指派人善后,一面觑向正扶着宝珠上马车去的麴尘,孙千户知道,她算是内掌事。 麴尘面色平常,心却止不住地往下沉:她不知道宝珠的身世,但一个老嬷嬷就算存心编造,也总要有风可捕、有影可捉。 如今想通知皇爷,不仅来不及,更是犯忌讳。此事如何发展,其实都要看宝珠的态度。 而宝珠所想的,正和她一样。 回到府里,傅母正抱着元子在院里看景儿玩,齐姑姑也站在一边,举着个鼗鼓1逗他。 几人见了宝珠,连忙上前来问好,傅母把孩子擎高些,笑道:“元子瞧,谁回来了呀?” 乳名儿原是拿来随意叫的,不独她们,没留头的丫头小子也叫得,就是为了不让老天爷觉得他金贵。 元子见着娘,顿时“啊”、“啊”地招呼她,身子往前够着,张着两只粉嘟嘟的小短手要她抱,一双酷肖她的圆眼睛弯起来,分外地惹人疼。 他是天生知道如何讨喜的,但这天赋显然因人而异,方才齐姑姑拿鼗鼓逗他,他笑得远没有这样灿烂。 这性子倒是随了皇帝。 宝珠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接过他来,温柔地问他玩儿了多久、热不热、吃不吃米汤,他虽然听不懂,但她并不拿他当四六不懂的小玩意儿。 傅母有点意外,高门大户里的贵妇养孩子,不亲力亲为才是常态,吃喝拉撒睡都有人伺候,做母亲的平日过问着,就足够了。 可这位夫人一向不是的。 主子们旁的事儿不与她相干,照顾好元子才是她的职责。眼见他那张小脸儿没了笑,嘴巴瘪起来,傅母赶紧轻轻地上下颠着他,一面拍拍他的背,口中“哦”、“哦”地哄着。 齐姑姑也摇着鼗鼓引开他的注意力,自己则悄悄地拿眼神示意麴尘。 麴尘只暗中摇了摇头,面色沉重。宝珠往屋中走,她连忙跟着。 还没上台阶,便听见元子“哇”地大哭起来。 傅母几人七嘴八舌都哄不住他,乳母站在一旁,掺和不进去,急慌慌地说自己奶水还有,可要再给他吃几回。 宝珠立在阶前,心乱如麻、头疼欲裂,神思恍惚了一瞬,终究走回去,把元子抱了过来。 他哭得歇斯底里,这会儿止住了还打嗝,巴掌大的脸儿涨得通红,泪珠子直往襁褓里坠。 麴尘想让人拧块儿热巾子来给他擦擦,可抬眼一觑宝珠,她居然愣愣的,不为所动。 她本来有很多年不琢磨自己的出身了。小的时候太小,不知事儿,跟一班年纪相仿的宫女儿在一道,也就混着过去了;长大些倒是知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