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跳下马背摇头道:“返程时那么远的路,我不放心。” 她只得命令停车,弯腰出来时,看见他呆立在丈许外的地方,便朝他伸出手去。 车夫在看着,车后的数名护卫也看着,他便有些迟疑。 她心里窝火,怒瞪了众人一样,大家只得别过眼。 他硬着头皮走过去想扶她,她却倏然收回了手,美目圆瞪,气哼哼地盯着他。 他只得张开手臂,她这才嫣然一笑,跳进了他怀里。 其他人不敢打扰,自发将车马远远赶到了一边。 “你在恨我?”她从他怀里挣开,盯着他问道。 怀中陡然一空,他心头上涩然,垂头不语。 “其实去江南也好,去雍州也行,只要远离洛阳就行了。”她喃喃道,“你闹得这一出,很多人都会以为是我薄情自私势利眼。” “不是,”他忙摇头,决然道:“我只是想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明白,我就是不服,我就是不愿。军职我可以不要,假以时日还能再赢回来,但我不甘心放弃我们的婚约。” “你以为我甘心?”她从怀里取出一只精心缝制的黑色眼罩,放在他掌中道:“此去千里,你要保重,眼睛若是不舒服,记得要找军医看诊。三郎,你不要急,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无论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我有的是耐心,我都等得起。那你呢?” 他定定望着她,脸上愤懑之色渐消,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他凝视着她,眼波温柔似春水,殷切道:“我也等得起。” 他将那只小小的眼罩放进她手中,轻声道:“你帮我戴上,好不好?” “好。”怀真接过来道。 他微微弯下腰,将脑袋低垂在胸前,感觉到细柔的手指拂过他的面颊和脑后,就像曾经帮他拆解发髻一样,轻巧地摘下旧的眼罩,换上了新的。 他突然悲伤难抑,想到渺茫的前程,还有他们无望的未来,他觉得脖颈好像被命运之手扼住了,恐惧渐渐攫住了他的心。 “泱泱,”他紧紧抱住她问道:“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你告诉我,我会死在雍州吗?我们还能再见吗?” 她心中暗流汹涌,激动难耐,深深吸了口气,郑重道:“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你前途无量,将来会权倾朝野位极人臣,连皇帝都能轻易废立。到了那时,你就是自己的天,再没有什么能压在你头上。也再没有什么人敢算计你陷害你,夺走属于你的任何东西。” “那你呢,你在哪里?那个时候,你又在哪里呢?”他捧着她的脸,右眼中泪光点点,带着一种令人动容的虔诚和痴狂。 怀真心头微窒,连忙牵起唇角,微笑着道:“我还能在哪里?当然在你身边呀!” “真的吗?你真的会在我身边?”他带着几分孩童般的稚气,追问道。 “当然,我哪里都不去,只和你在一起。你走以后,我会天天求神拜佛,希望他们保佑你无病无灾,长命百岁。”她忽然间有些担心起自己来,除了要避开分娩,还要避开什么呢? “好,我信,我会一直等着那一天。”他长吸了一口气,神采奕奕地向她道别,不像是去服刑,倒像是去奔赴一场辉煌璀璨的梦。 直到那一行人消失在大道尽头,怀真才忍不住堕下泪来。他这一走,她长长松了口气,可是心里也像被挖空了一样。 第77章 .阑珊自打谢珺离京后,怀真就彻底撂挑…… 先皇两周年祭刚过,皇帝便宣布国丧期满,开始命太常为女儿筹办婚事。 按照原本的约定,李晄也该回封地了,他倒是上书请辞过好几次,都被皇帝驳回了。 鉴于燕王的先例,皇帝如今对亲兄弟比对异族还忌惮。宁可让他留在眼皮底下做官,也不肯放回封地。 李荻的婚礼成了承庆二年上半年仅次于战事的重要事件。 皇室已经十多年未操办过公主的婚事了,上次还是已故成美长公主。李荻是帝后的小女儿,嫁的又是掌控北军的霍家,婚礼少不得要操办地轰轰烈烈。 皇帝命太常和宗正共同筹办女儿大婚事宜,又请永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