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块点心递给他。这回他倒是亲手接了过去,但心不在焉的也没吃,郭大娘子就眼瞧着那块点心被他无知无觉地捏碎了。 “裴砚!”郭大娘子皱着眉唤了他一声。 裴砚怔忪地回过头,她扫了眼地上的点心渣:“这是干什么,是沁儿生孩子还是你生孩子?” “……娘。”裴砚如鲠在喉,双手一攥,才发现自己手已冰凉。 在得知楚沁有孕的这大半载里,他多数时候都是高兴期待的,偶有几分不安,也是担心自己当不了一个好父亲。 可现下她躺在床上艰难地生着孩子,一股埋在内心深处的恐惧却忽而翻涌起来——他变得突然不能忽视,自己的生母是因为难产离世的。 他从未见过生母的面,按理说对生母也没有多少感情。可在这么多年里,他总归还是想过,若生母还在,他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些。诚然胡大娘子或许会看他更不顺眼,但在他需要长辈关照的那些时刻,便也有个人能守在他身边了。 而现在躺在床上的这个人,是沁沁。 他根本不敢想沁沁万一没了,往后的时日他该怎么办。 裴砚脑海中乱成一团,忽有一刹,他脑海中莫名划过一个闪念——定国公府的黄大夫,比他们自己请的大夫要好。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魔咒击在他心里,他怔了怔,就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丢了魂似的地往外走。 “……裴砚?!”郭大娘子一愣,楚沁也一愣。 数丈外,比裴砚晚了两刻出宫的王宇刚迈进大门,就见一道人影疾步而出。他慌忙闪身避开,眼见那道人影翻身上马才不禁一愕:“公子?!” “去正院守着!”裴砚扔下一句话就策马而去,烟尘在他身后席卷,王宇只道出了什么大事,赶忙往正院里冲,进了院门就一把拽住院子里的小厮,喝问:“楚娘子怎么了?” “没事啊……”小厮一头雾水,王宇眉心紧蹙:“那公子干什么去了?!” 小厮哑了哑:“不知道……” 府外,裴砚一路疾驰,直至赶回定国公府,脑子里都还是乱的,手也还是凉的。这会儿正值晌午,定国公府的大门没关,他下了马就往里冲,外院洒扫的小厮抬头一看就想追过去拦他,下一瞬认出是谁,好生一愣:“三公子?!” 裴砚就这么一直跑进了后宅正院,胡大娘子正跟三个儿媳一起喝着茶,他冷不防地冲进屋,吓得苗氏手里的杯子都翻了。 倒还是胡大娘子沉得住气,一壁打量他一壁问:“你怎么回来了?!” “母亲……”裴砚急喘着气,牙关紧咬,“我要黄大夫……” 胡大娘子一愣:“要黄大夫做什么?” 于氏反应快些:“莫不是弟妹要生了?” 裴砚缓着气慌忙点头,胡大娘子闻言一惊,再看看他这副样子,暗忖楚沁怕是情形不好,便也无心为难,忙吩咐下人:“快,去请黄大夫,让他跟三公子去!” 裴砚重重松气:“多谢母亲!”说罢也顾不上更多礼数,转身就走。 胡大娘子眉心跳了跳,看着这道背影,心底摸不清是在想些什么。旁边的于氏与谢氏交换了两回目光,谢氏有心跟过去,在这会儿混个人情,但思来想去没找到合适的由头开口,最后还是于氏说:“母亲。” 胡大娘子回过神,看向于氏,于氏款款笑道:“三弟妹这是头一胎,怕是没经验,我过去瞧瞧吧,免得三弟慌里慌张的。” 胡大娘子眼中没什么情绪,缓了口气:“去吧。” 于氏这就着人备了车,先一步离开的裴砚催促着下人也备了车,拽着黄大夫上了马车就往回赶。 黄大夫被这阵仗下的,一路上都没敢吭气儿,心里一边猜楚沁当下的情形,一边就在脑海里过药方和穴位,胡乱推测楚沁大概会是哪一种难产,又该怎么治。 就这么着,两个人着急忙慌地先一步回去了。裴砚又是下了马车就火烧火燎地往里跑,黄大夫哪敢怠慢,拎着药房也往里冲。 一路进了正院,裴砚总算停了下脚步,回身跟黄大夫说:“有劳大夫在院子里等着,若是有事,我会来喊大夫!” 黄大夫:“啊?!” 裴砚不安道:“大夫哪儿都别去!” 黄大夫哑音:“好……” 话音没落,裴砚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自己进屋去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