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着看钟应,我一点也不了解这次要纪念的对象。 不了解就贸然创作,根本不是在纪念死难者,而是在敷衍和侮辱他们。 我可以说给你听。 钟应并不介意分享自己的感悟,甚至觉得厉劲秋一定能够获得比他更深的思考。 他说:毛特豪森集中营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它建立在维也纳,但它并不是与我们毫无关系。 至少五位中国死难者的名字刻在纪念碑上,大使馆每年都会在纪念日哀悼他们的遇难。 如果不是这场音乐会,我也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它的存在,也可能永远不会知道,有一位叫做何凤山的中国外交官,在被德国没收了领事馆的情况下,为数千位犹太人发放了前往中国的签证。 他翻看的历史,不仅记载于纸页,还记载于米兰的何凤山广场。 当时的何凤山作为驻维也纳大使,为全世界拒绝接纳的犹太难民,打开了前往中国的大门。 辛德勒曾帮助了一千一百位犹太人,而何凤山则被誉为中国的辛德勒。 厉劲秋沉默的听着钟应的讲解,他一时之间没法理解大使的行为。 他皱着眉算了算时间,那时候我们也在打仗,不比他们好多少 可是何凤山发放的不是单纯前往上海的签证,是他们活下去的通行证。 当时纳粹对集中营的犹太人提出要求,只要他们能够离开奥地利,就放他们活着离开。如果无法离开,就会将他们赶尽杀绝。 钟应看到那段记载,只觉得心中沉重,除了我们,没有人愿意为犹太人发放签证。 绞刑架就在头顶,犹太人疯狂的寻求外国驻奥地利领事馆,祈求获得离开奥地利的签证。 然而,多达三十二个国际大国,无情拒绝了犹太难民的申请,冷眼旁观这一场惨绝人寰的种族屠杀。 只有身在维也纳的何凤山及同事,成为了犹太人活着离开奥地利的最后希望。 那份希望,是中国人耳濡目染的悲悯与仁爱,给犹太人点亮的灯。 更是钟应重读历史,感受到同处危难境地的穷苦之民,愿意携手共渡难关、互相扶持的良善。 何先生冒险发出签证,是因为中国也在列强脚下饱受欺凌和羞辱,令他产生了对犹太人的同情;更是因为他信任千疮百孔的祖国,依然能给予逃难者一片遮风挡雨的屋瓦。 钟应的眼睛熬了一夜,谈起陌生国度的悲惨往事,仍旧锃亮澄澈。 锦上添花小人多,雪中送炭君子少。我们便要在这世上做雪中送炭的君子之国,做求同存异的礼仪之邦。 厉劲秋沉默看他,每一次见到钟应,都能感受到截然不同的色彩。 他是沉稳的追逐者,又是热血的矗立者。 有了钟应的解释,再去回味琵琶弹奏的曲谱,弹奏的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希望,而是汇聚了星星烛火的世界理想。 我有想法了。 厉劲秋看了看琵琶,认真说道,我帮你写出最好的曲子! 那不行。钟应摇头拒绝,你是维也纳之春邀请的作曲家,不能给我开后门。凡事讲究前来后到,他们先请你的。 我保证绝对不一样。厉劲秋固执的强调,我是专业的。 钟应完全不相信厉劲秋的保证。 这位先生满脸写着我一定会帮你赢过维也纳之春,根本完全没把自己当成维也纳之春的特邀作曲家。 钟应坐在琴凳上,转身打开了钢琴的琴键盖子,示意眼前的黑白按键。 我只需要你教我最基本的作曲原则,再给我一些配器的建议。 艺术乐团足够专业,哪怕他的作曲稍稍稚嫩,那些经验丰富的音乐家,也一定可以演奏出最为深邃的乐曲。 教你? 厉劲秋感到为难,双手撑在腰际,痛苦的在钢琴旁徘徊。 比如这个,要怎么体现在乐谱上。 钟应按响琴键,最简单的哆来咪发唆,他像是初学钢琴的小朋友,凭着喜欢胡乱按键,虽然声音清脆,但是一点儿也不悦耳。 厉劲秋想夸都夸不出一句好来。 行了,别弹了,我教。 厉劲秋耳朵刺痛,被折磨得要死,换成别人他早就让对方快滚不要侮辱施坦威。 偏偏这是个真天才,弹杂音都像是在逼他妥协。 于是厉劲秋妥协了。 他坐下来,身边好好学生期待看他。 厉劲秋皱着眉,盯着黑白分明的琴键,上课前立下了私人规矩。 我给你演示音符和音调,不准说我弹得难听。 钟应觉得这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