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年去世。要不然,他们也该顺利乘着邮轮,回到中国了。 楚慕的表情略微诧异,视线惊疑不定。 樊成云递出手上的自传,楚慕接过来随手翻了翻,就能见到sy的称呼。 依照德语的发音,他稍稍在心里一念,就能知道这是楚书铭的读音。 血脉亲情,往往难以磨灭。 更何况过去了七十多年,突然告诉后代:你的先祖遭遇过二战最惨烈的折磨,死在了近在咫尺的人间地狱。 任谁都会情绪翻腾,无法自持。 楚慕没翻多久,将书放在膝盖,烦躁的皱着眉拿出了一根烟叼在嘴上。 他还没点燃,莎拉就低声提醒道:这里禁烟。 楚慕默默把烟摘下来,捏在手里,敲了敲手上的书本,长叹一声。 不知道他是为了不能抽烟叹息,还是为了逝去的人叹息。 艺术乐团的办公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樊成云也不急着逼迫楚慕表态,他只是感慨道: 木兰琵琶能够在遗音雅社重聚,是沈先生、也是楚先生的愿望。我和小应有幸来到维也纳,既见到了雄蕊琵琶,又见到了雌蕊琵琶,自然是希望能够带它们回到中国,完成逝者生前的遗愿。 这话说得何其悲伤,连众人的呼吸都显得沉重。 谁知,办公室响起一声轻笑。 楚慕夹着那根没点燃的烟,表情戏谑,嘴角笑意直白讽刺。 他盯着樊成云,遗愿? 楚慕径直拿起火机,点燃了烟。莎拉想阻止都来不及,只能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烟气缭绕。 我妈的名字,确实叫楚芝雅。只不过,她死了快十年了。 他长呼一口气,像是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一般,遥遥点了点那张清晰的黑白照片。 他意有所指的说道:人都死了,怎么死的,死前有什么愿望,重要吗? 楚慕黑沉的眼睛在烟雾里泛着光,钟应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是没有被震撼、不是没有被感动。 只是心中的迷茫痛苦,远超过了语言的描述。 重要。 沉默许久的钟应,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楚先生在集中营依然惦记着木兰琵琶,他甚至空手弹奏琵琶,给迈德维茨带去了希望。这份希望,是他想要活着回到中国,回到遗音雅社,重新奏响汉乐府的信念,也是我们走遍世界,哪怕一无所获也不敢放弃的原因。 如果我们放弃了,就没有人再记得他们,更没有人能见到乐器回归祖国的那一天。 远胜生命的乐器,凝结了逝者最后的信念,成为了钟应始终奔走的信仰。 他不懂楚慕为什么冷漠,为什么抗拒去谈木兰琵琶的事情。 但是他坚信,楚慕会懂这份执着。 然而,楚慕眯着眼睛看他。 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权衡,没有给予赞同或是反对。 又是一阵长久的安静,楚慕摘下了唇上的烟,呼出了白白的烟气。 你们这消息,要是早个三十年告诉我,那多好啊。 他不解释自己的感慨,随手将膝盖上的书扔在桌上,发出轻微碰撞声,像是下定决心扔掉了一份沉重的负担。 再不行,好歹也早个十年。 他的话令钟应皱眉。 楚慕不必解释,钟应也能清楚什么意思。 早三十年,也许郑婉清女士还活着;再早十年,他们的女儿楚芝雅也还活着。 钟应不得不出声。 楚老板,无论是迈德维茨先生的后代,还是我们,也是见到了拍卖行的雄蕊琵琶,才知道你们仍在维也纳。如果我们早点知道楚先生在集中营遇害,或者我们早点知道你们住在维也纳,也不会到现在才告诉您这些事情 他的解释,只得到了楚慕带笑的烟气。 所以,我应该感谢你们告诉我这些事情,感恩戴德的把雌蕊琵琶送给你们? 楚慕话里的硝烟气息极重,钟应顿时心中一沉。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们什么意思?遗音雅社的人都死了几十年了,乐器也更换了好几代的主人。你们却说要带它们回中国,不就是要胁迫现在的主人,叫我识大体、懂情怀,乖乖听你们的话么。 这话夹枪带棒,樊成云和钟应如临大敌。 人隔三辈,人情冷暖千变万化。 面前这位楚氏后代,产生的变化,像极了他深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梁。 楚慕说着字正腔圆的中文,却没有根深蒂固的传承。 樊成云说道:楚老板有话不妨直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