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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0)


44年去世。要不然,他们也该顺利乘着邮轮,回到中国了。

    楚慕的表情略微诧异,视线惊疑不定。

    樊成云递出手上的自传,楚慕接过来随手翻了翻,就能见到sy的称呼。

    依照德语的发音,他稍稍在心里一念,就能知道这是楚书铭的读音。

    血脉亲情,往往难以磨灭。

    更何况过去了七十多年,突然告诉后代:你的先祖遭遇过二战最惨烈的折磨,死在了近在咫尺的人间地狱。

    任谁都会情绪翻腾,无法自持。

    楚慕没翻多久,将书放在膝盖,烦躁的皱着眉拿出了一根烟叼在嘴上。

    他还没点燃,莎拉就低声提醒道:这里禁烟。

    楚慕默默把烟摘下来,捏在手里,敲了敲手上的书本,长叹一声。

    不知道他是为了不能抽烟叹息,还是为了逝去的人叹息。

    艺术乐团的办公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樊成云也不急着逼迫楚慕表态,他只是感慨道:

    木兰琵琶能够在遗音雅社重聚,是沈先生、也是楚先生的愿望。我和小应有幸来到维也纳,既见到了雄蕊琵琶,又见到了雌蕊琵琶,自然是希望能够带它们回到中国,完成逝者生前的遗愿。

    这话说得何其悲伤,连众人的呼吸都显得沉重。

    谁知,办公室响起一声轻笑。

    楚慕夹着那根没点燃的烟,表情戏谑,嘴角笑意直白讽刺。

    他盯着樊成云,遗愿?

    楚慕径直拿起火机,点燃了烟。莎拉想阻止都来不及,只能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烟气缭绕。

    我妈的名字,确实叫楚芝雅。只不过,她死了快十年了。

    他长呼一口气,像是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一般,遥遥点了点那张清晰的黑白照片。

    他意有所指的说道:人都死了,怎么死的,死前有什么愿望,重要吗?

    楚慕黑沉的眼睛在烟雾里泛着光,钟应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是没有被震撼、不是没有被感动。

    只是心中的迷茫痛苦,远超过了语言的描述。

    重要。

    沉默许久的钟应,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楚先生在集中营依然惦记着木兰琵琶,他甚至空手弹奏琵琶,给迈德维茨带去了希望。这份希望,是他想要活着回到中国,回到遗音雅社,重新奏响汉乐府的信念,也是我们走遍世界,哪怕一无所获也不敢放弃的原因。

    如果我们放弃了,就没有人再记得他们,更没有人能见到乐器回归祖国的那一天。

    远胜生命的乐器,凝结了逝者最后的信念,成为了钟应始终奔走的信仰。

    他不懂楚慕为什么冷漠,为什么抗拒去谈木兰琵琶的事情。

    但是他坚信,楚慕会懂这份执着。

    然而,楚慕眯着眼睛看他。

    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权衡,没有给予赞同或是反对。

    又是一阵长久的安静,楚慕摘下了唇上的烟,呼出了白白的烟气。

    你们这消息,要是早个三十年告诉我,那多好啊。

    他不解释自己的感慨,随手将膝盖上的书扔在桌上,发出轻微碰撞声,像是下定决心扔掉了一份沉重的负担。

    再不行,好歹也早个十年。

    他的话令钟应皱眉。

    楚慕不必解释,钟应也能清楚什么意思。

    早三十年,也许郑婉清女士还活着;再早十年,他们的女儿楚芝雅也还活着。

    钟应不得不出声。

    楚老板,无论是迈德维茨先生的后代,还是我们,也是见到了拍卖行的雄蕊琵琶,才知道你们仍在维也纳。如果我们早点知道楚先生在集中营遇害,或者我们早点知道你们住在维也纳,也不会到现在才告诉您这些事情

    他的解释,只得到了楚慕带笑的烟气。

    所以,我应该感谢你们告诉我这些事情,感恩戴德的把雌蕊琵琶送给你们?

    楚慕话里的硝烟气息极重,钟应顿时心中一沉。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们什么意思?遗音雅社的人都死了几十年了,乐器也更换了好几代的主人。你们却说要带它们回中国,不就是要胁迫现在的主人,叫我识大体、懂情怀,乖乖听你们的话么。

    这话夹枪带棒,樊成云和钟应如临大敌。

    人隔三辈,人情冷暖千变万化。

    面前这位楚氏后代,产生的变化,像极了他深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梁。

    楚慕说着字正腔圆的中文,却没有根深蒂固的传承。

    樊成云说道:楚老板有话不妨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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