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生熠便继续说:我在网上听到的《春望》,是一首二胡与交响乐的协奏。但是我想,杜甫的诗句,肯定更适合二胡和古琴,毕竟,这是我们中国的诗。钟老师您会就太好了。 钟应听的是杜甫的国破山河在,想的却是连君安在维也纳奏响的那首即兴曲。 他第一次听那首曲子,就能感受到创作者悲伤的灵魂。 正如他在舞台上重弹钢琴作出的猜测,创作即兴曲的人,该是一位年轻、稚嫩、坚强的姑娘。 如今,这位小姑娘走在他的身边,满脸笑意,声音甜甜的朗诵着: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全然无法领会晚年杜甫如何国破家亡、身世飘零。 她还仰着头,好奇的问钟应,钟老师,您会用古琴,弹奏出小鸟的鸣叫吗? 连生熠眼神期待,问题充满了小孩子的妄想。 钟应收起一腔困惑感慨,迟疑片刻回答道:我弹不出鸟鸣,但能弹奏出杜甫。 无论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还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他都能准确的表述。 可他不能理解,熠熠为什么会喜欢杜甫的《春望》,又怎么能创作出即兴曲那么深邃、伤感却又暗含希望的乐曲 好,我和钟老师弹杜甫! 熠熠一声欢呼,打开了音乐房的门。 灯光随之明亮辉煌,一间占地宽广,存放了无数乐器的音乐房展现在钟应面前。 木制竖纹的背景墙,常常出现在熠熠的视频里。 昂贵的三角钢琴,静静矗立在中央。 靠墙的位置,整齐慎重的摆放着琵琶、扬琴、小提琴、大提琴,那把柏辉声送来的二胡,在里面沉默又普通。 钟应视线一扫,忽然懂了连生熠那句董姐姐能看到我。音乐房安装着监控,运作的红灯常亮,明显后面有人会默默保护这位走进音乐房的小女孩。 连生熠关上音乐房的门,走到了摆放乐器的架子旁,取下了小心摆放的葵纹琴首二胡。 她抱着那把珍贵的二胡,走到钟应面前。 钟老师,这就是柏老师送给我的二胡。他说,这把二胡属于我,就该取一个名字。 连生熠宛如介绍一位珍视的朋友,介绍着那把钟应熟悉的二胡。 你看,上面刻着的是葵纹。哥哥说,这是历史非常悠久的花纹,它像葵花一样灿烂,永远向着太阳。 所以我叫它朝露。 连生熠眼睛澄澈,认真的吟诵道: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它和朝露一样漂亮,会发出太阳一般温暖的声音。 很少有人用温暖形容二胡的声音。 钟应却见熠熠坐在音乐房的凳子上,拉开了弓弦,奏响了钟应熟悉的旋律。 那是汉乐府的《长歌行》,明明是感慨生命短暂的诗词,在冯元庆重谱的二胡曲里,透着悠扬动听的旋律。 让人忘记了悲伤,反而感受到美好暖春的阳光,懂得如何珍惜光阴努力前行。 看起来,方兰完全把冯派二胡的一切教给了熠熠。 柏辉声还坚定的认可了这位徒弟,让她给二胡取了漂亮的名字。 连生熠奏响的《长歌行》,带着钟应熟悉的温暖。 由冯元庆亲手记录下的冬季暖阳,一点一点在小姑娘的演奏里复苏。 哪怕朝露易逝,也能留下温暖的辉光,秋来叶落,留下的是对土壤的滋养,百川东去,终点便是奔腾大海。 一幅幅汉乐府歌颂的悲情景象,得到了美好结局的注释。 不知怎么的。 连生熠明明是笑着奏响它的,钟应仍听出了几分落寞。 仿佛她抑扬顿挫的音调,带出了藏在心底的叹息。 又或者,仅仅是钟应因为即兴曲产生了幻觉,将悲伤的心境投影到了灿烂的小女孩身上。 一首短短的《长歌行》结束,熠熠笑着递出了二胡。 她非常宝贝这把乐器。 隔着几步,钟应都能见到它崭新的琴身与银弦,丝毫不像一把历经了两代传承的木制乐器。 它状态很好。 钟应听完一曲乐曲,可以肯定这把朝露的状态。 他伸手接过,掌心的触感,正如他初次在柏辉声手上见到它时的细腻。 黑檀木色沉郁厚重,琴弦银银发光,连容易虫蛀发毛的琴弓都透着淡淡松香味。 看得出熠熠不仅经常演奏,而且会定期送去进行专业细致的保养。 你经常保养它?钟应问道。 嗯。 连生熠笑着点头,仿佛接受老师检查的好学生,柏老师教过我怎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