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明志的雀跃与欣喜。 他呼吸急促,瞪着眼睛凝视前方。 僻静的君子院,路途变得何其遥远。 等到翠竹红枫映入眼帘,宁明志的视线豁然明亮。 因为,钟应穿着蓝色运动服,看起来仿佛一件沈聆爱穿的黛青色长衫,身姿挺拔的站在君子院拱门之后。 见他来了,竟然背手踱步,施施然回了厅堂。 钟应的穿着、动作、气质,令宁明志心跳剧烈,情绪难以平复。 快点。他催促着致心,只觉得这轮椅实在太慢,让他追不上钟应的背影。 他焦急得头脑发蒙,总算重新见到了钟应。 年轻人一身蓝色,并未和宁明志搭话,只是坐在了钢琴旁,笑着和厉劲秋说:秋哥紧张吗? 有什么好紧张的。厉劲秋眼眸一挑,哪段没弹好,哪段没骂够,你都能帮我补上。 这么两位青年才俊坐在同一张琴凳说话,宁明志脸上流露出羡慕。 像,太像了。 像是静笃与他的闲谈,像是静笃与曾经的自己。 他也是穿这样挺括舒适的衬衫西裤,静笃也是穿这样优雅从容的黛蓝色。 音乐还没弹奏,宁明志的眼泪已经泛在眼眶。 静笃 他长声叹息道,静笃最爱蓝色衣衫,所以我年年为他做新衣,都会挑他喜欢的面料。浅蓝月白,深蓝绀青。 说着,他期待的看向钟应,你若是能穿一件长衫弹琴,那便更好了。 钟应勾起讽刺笑意看他,戳破他的美梦,沈先生可不会穿着长衫弹钢琴。 宁明志被他堵得哽咽。 确实如此。 即便是自己与沈聆关系密切,时常聊起乐曲乐器,沈聆仍是挚爱丝竹管弦的旷古遗音。 他请沈聆听过钢琴。 一曲流畅纯熟的肖邦《雨滴前奏曲》,也不过得了一个不错的称赞。 只有他击响筑琴,拨动丝弦,沈聆才会欣然笑道:致远,你进步很快,你弹得很好。 沈聆的一片情谊,令宁明志记忆犹新。 他期待的看向钟应,说道:虽然我已经许多年没有欣赏过钢琴曲,但是我会好好倾听你用钢琴演奏静笃临终前的创作。 不急。钟应愉快笑道,先请你听一首秋哥特地为你创作的乐曲,醒醒神。 否则我怕你眼花耳聋,听不清沈先生的心声。 宁明志一愣,旋即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好。 客主尽欢,只剩远山脸色凝重。 他知道钟应和厉劲秋要弹奏什么,那不是轻松愉快的乐曲,更不是歌颂回忆的旋律。 而是夹着刀枪、混着大笑,疯狂激烈的乐章。 可他什么都不敢说,安静站在致心身旁,陪伴着宁明志。 远山心情复杂,紧紧盯着钟应的双手,很快见到这位举世无双的天才,狠狠按响钢琴十键,轰鸣奏响了属于宁明志的乐曲! 这是震撼惊恐的前奏,宁明志被突兀的钢琴声音吓得脸色发白。 他很久很久,没有直面过如此激烈复杂的音符。 钟应的十根手指,翻飞于黑白琴键之上,像是吵闹的聚会,众人肆无忌惮的高声叫嚣,充斥着笑声与骂声。 然而,这样的刺耳音乐仅仅是个开始。 厉劲秋捉住了钟应奏响的旋律,急促的追逐着那些笑骂,直白的将一场热闹的宴会展现在了一个形单影只的小人面前。 他们是风光霁月的君子,他是狡诈阴险的伪君子。 他们举杯共庆盛世繁华,他却盼望祖国倾覆黑白颠倒。 白色的琴键,在钟应指尖如气质洁白的君子,坦荡从容。 黑色的琴键,在厉劲秋的手下描绘着阴暗丑陋的伪君子,步履迟缓。 四手联弹奏响的轰鸣,像极了一群人聚在一起欢笑、畅谈。 他们没有一句嘲笑、没有一句提及,却又句句嘲笑、句句提及 你这个伪君子。 你这个可笑的伪君子。 你这个永远和我们不一样的伪君子。 独特的光亮与独特的黑暗交织。 充斥着浓浓的排挤与孤立。 宁明志竟然在一曲钢琴四手联弹的旋律,找到了隐藏于心的惶恐担忧。 他之前的眼泪,之前的伤怀,都在这首充满嘲讽和欢笑的乐曲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怎么的,明明钟应在笑,厉劲秋在笑,宁明志却见到死去多年的故人,笑着谈论他的神情。 宁明志是沈聆的知音。 但他一直和遗音雅社其他人关系平平。 每次他来到遗音雅社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