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郎中会诊结果下来,沈乐正好在一旁,他一听“血荒”便立即想到了无心。 三年前,沈乐路过北齐,恰逢无心遇难,不过,那时他并不知道那一身粗布麻衣的白须老者是传说中的神医无心,待他顺手救下人来,这才得知对方的名号。 而无心这人虽说对世家子弟多有成见,但救命之恩,自然铭记在心。 他见沈乐壮年白发,心中好奇又生恻隐,本着报恩的想法,还曾破例为沈乐作过诊断。 可惜,沈乐白发乃心病所致,药石无用。 不过,两人同行几日,自觉经历相仿,脾性相投,倒也相处甚欢,彼此间自也聊过自己的不少陈年往事。 沈乐记得,两人在北齐边境时,无心曾在酒后闲聊时对月感慨:“五十载匆匆,吾于今夕解血荒,奈何,昔人已逝,终是意难平,心不甘。” 显然,无心自始至终都未曾放弃过“血荒”的研究,五十年的岁月,他制成了解药,而他想救之人却已埋骨数载,此生不负相见。 “吴忧,吴虑,这名倒是极好,可惜,无忧者,英年早逝,无虑者,亦是执念成魔。” 沈乐想起无心心中难免唏嘘,他叹息着说道:“哎,世事无常人难圆,人生啊,说多了都是遗憾。” “呸呸呸。”谢齐斜了他一眼,“什么遗憾不遗憾的,你这人就是太悲观,人生啊,还是应该积极向上,多想些好的。” 又补充道:“别问我‘积极向上’这词具体做何解,反正我也是听云曦那小子安慰人时瞎说的。” ——不明词意,你还瞎用。 沈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谢朗同样无语,不过这会儿无心的行踪还未寻得,他虽已命人寻找,可是否能找到却是未知之数。而且就算找到了,要令他救人,恐怕也要好一阵琢磨。 谢朗倒不怕麻烦,也不担心无心性子如何古怪,可他就怕谢和弦时日不多,撑不了太长的时间。 心内担忧,面上却依然淡定说回正题: “谢家同无心之缘,追究起来也不过是我三伯和他兄长有些私交,可我三伯早已不再,这交情攀起来,也实在有些苍白。” “哎——” 闻言,沈乐和谢齐齐声一叹,谢朗之忧,亦是他们最担心的事。 天下之大,可谢家要寻之人,时间长短,终能寻来。可强扭的瓜不甜,强逼医者救人,更是自绝生路,何况无心此人,其他不说,若只比倔强,认死理,这天下估计找不着对手,能同他挣其一二。 五十年慢慢岁月,能自始至终专研一毒物的,这心性亦非常人可左右。 “好歹和弦是我二伯的亲孙子,看在我二伯往昔的情面上,总还是有希望的……”吧! 谢齐表现的相到乐观,可心中却知这情面并不一定好用。 院中梧桐飘落叶,檐下三人俱无言。 待谢云曦几人漫步走近,谢朗三人才重新挂起笑容,表现出一切安好无忧的模样。 要说谢朗这三人,活了大半辈子了,自是一个比一个精,但若说心机伪装的级别,谢齐看上去最无害,最不正经,可实则他才是三人中城府最深的。 谢齐之后便是沈乐,这人少年时便是满肚子坏水,此后十年,游历天下,亦算是看尽天下人事沧桑,其城府自然也比他表现出的要深许多。 若单看这俩成精的老狐狸,谢云曦自然发现不了异样,可三人中却偏偏还有位段位不足,修炼未到家的狐狸在,且这“狐狸”还是他最为熟悉之人。 ——啧啧啧,大伯这笑还真是莫名的熟悉啊。 谢云曦眯着眼,略一沉思:艾玛,这不就是我束发那天,他和我师傅联手欺瞒,坑我前的模样嘛! 谢朗不知自己被人怀疑,此时他正一脸和煦地笑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