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已经落下去,此刻晨光熹微,徐颂宁眼前一片片发白过后,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而薛愈面色惨白,手臂依旧维持着护住她的姿势,面色惨白,呼吸细微地伏靠在她身上。 第14章 薛愈脸色惨白,手臂撑开护在她身上,徐颂宁推了一把,没推动他,抬手向这人脸上摸去,摸到这人微凉的额头,和下头一双紧闭着的眼。 “薛愈?” 徐颂宁轻轻叫他名字,手在他背后摸到一把黏腻的血。 她在夜色里头很吃亏,一双眼和全瞎没甚差别,此刻天明亮了些许,却也只能看见凑得极近极近的东西,比如薛愈,算是从全瞎变成了半瞎。 徐颂宁跌跌撞撞又极尽小心地推开覆在她身上的薛愈,勉强坐下来,她看不清晰,只能徒手摸着这人伤势,摸到最后到底没忍心把人推在一边,把披风拆下来叠得规整,搭在腿上叫人软绵绵靠着,又撕了靠近脚边的寝衣,把他身上能看见的几处伤口裹好,止住了血。 单从山坡上滚下来其实不算什么,至多不过是被乱石划伤而已,然而要命的是这陡坡到最后,竟与地面直上直下有个半人高的落差,两个人一路滚下来,砸在地上,差点甩出毛病来。 徐颂宁指尖靠在薛愈脖颈间,摸到脉搏后才松一口气,她试了两下,没扶起这人来,试探着叫了两声救命。 身上靠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被她吵醒了,搭在她手上的修长手指轻轻捏了捏她掌心。 “徐颂宁。”他抿着唇笑,大约是疼得头脑昏昏沉沉,在这半是黎明半是夜色里头装不出好人模样来,干脆就遁形成一只恶鬼。 徐颂宁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瞧见这人极亮的眼珠:“你是想惊动旁人,来把咱们俩来攮个对穿么?” 徐颂宁:…… 薛愈抬一抬手:“你试试…能不能扶我起来?” 徐颂宁把他手搭在自己肩头上,借着半边身子的力气支他起来。男人实在太高了,徐颂宁站在略高处,却也得踮着脚尖才撑得起他,他伤得又重,使不上力气,半个身子几乎都靠在她身上,气息带血,铺天盖地压过来。 好半天折腾,两个人才勉勉强强在嶙峋山石之间站定,徐颂宁反正也看不清省,瞪着眼打量周匝反倒累得眼眶酸痛,干脆合上了眼。 那人却抖擞开披风,丢去她身上,嗓音沙哑:“披好。” 徐颂宁眯着眼打量了打量自己。 她奔逃出来时候,只来得及裹了披风,里面还是寝衣,山坡上滚过这么一遭,实在是一片狼藉,尤其裙角还被她撕了两寸,拿去给薛愈包扎了伤口。 徐姑娘轻咳一声,结果那披风,把自己重新严严实实地裹好了。 薛愈轻咳几声,他头就靠在徐颂宁一边,离得近了,徐颂宁闻见他身上的血气,浓烈至极,那嗓音更哑了些,音色低低的,尾音有些哆嗦,仿佛疼得很了,却还要匀出力气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指路,你搀我,行吗?” 徐颂宁点头。 薛愈也没力气再解释,只偶尔才开口,音量渐次低下去,逐渐变成一点轻哼出来的气音:“向左。” “往右。” “……” “天要亮了。” 不知走了多久,靠在身上的人忽然轻轻说:“徐颂宁,可以睁开眼了。” 温煦的日光照拂在眼皮上,徐颂宁眨一眨眼,看见夜色苟延残喘地浮在天际的另一边,遥遥的,薛愈指一指前头一个茅草屋,最后一丝力气也细细密密散去了。他唇上血色褪尽,整个人惨白如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