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的一团。 徐颂宁托着腮,又想起许多从前的事情。 郭氏嫁来之后不久,就急着要拾掇院子,和那时候的徐顺元是新婚夫妻第一次顶嘴翻了脸。那时候众人都以为是新夫人嫁进门,急着烧上三把火立个规矩,可徐颂宁站在此处,联系前后这许多事情揣度上一番后,皱着眉头忍不住地想。 这些事情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她扯着嘴角,冷森森笑一声。 只是再多猜忌,也经不住天色渐晚和身心俱疲,徐颂宁撑着下颌,渐渐困倦了。 满屋子里或坐或站的人不少,只是炭盆却越来越暗,逐渐要熄灭了,屋子里冷飕飕的一片,徐颂宁有一点畏寒,轻轻咳嗽两声,惊动了宋姨娘。 立了主妇之后,她松快许多,有很多闲工夫关怀旧日的小姑娘,于是温声道:“姑娘去侧室坐一坐罢,不要在这里硬撑了,此刻并没多少事情,姑娘是出嫁女,能待到这样的时候,已经很难得了。” 徐颂宁也实在没有太多闲心思演孝顺戏码,于是起身去了侧室休憩。 她不怕鬼神,但碍不着这府里到底才有一个人去世,叫人觉得此间各处都透出一点阴气森森来,她睡不着,干脆就只坐着,就着一盏冷茶翻书。 月上中天,屋里冷风阵阵,徐颂宁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肩头忽然一重,有人挟着冷清夜风坐在她身边,温热的披风搭在她肩头:“阿怀……” 来人的下颌靠在她肩头上,嗓音沙哑又缱绻,带着点疲惫地靠过来:“我好累。” 徐颂宁被他捏着指节,语气温和:“是怎么了?” 他头依旧靠在她肩头,空着的一只手摊开:“我给的糖,还有么,分我一粒。” 徐大姑娘抿一抿唇,微微侧了头,把那蒲包塞到他手里。 薛愈捏了捏,没有接,又推回去。 “你今日过得好苦,要吃这么多糖。” 两个人的手指交缠在一起,他得寸进尺,把她手指干脆扣进了掌心里。 徐颂宁下意识要挣一下,薛愈头埋在她颈边,鼻息温热,轻轻笑了一声。 似乎是嫌她贪嘴一样。 她微微抬了手臂,把人往一边推搡了一把,嘴上的话说得还是很识大体:“侯爷倦了吗,不如去榻上歇一歇?披风还是侯爷自己先带着,如今屋里不烧炭盆,不供地龙,实在有些冷,千万不要再着凉了。” 薛愈的手指却不依不饶地纠缠着她的,头发在她颈间蹭了蹭。 徐颂宁想起成亲前见过的薛侯爷,人前温煦如玉,人后剥开皮囊,难免显得冷冰冰的。 如今却似乎整个人都温热起来,像是紧贴着她掌心的那手指,极温热。 “我的伤口有点疼。” 他蹭了两下,轻声说:“你找人去问候,怎么不直接问候我,九转十八弯地问我身边的人,不麻烦么?” 徐颂宁被他捏着手指,声气没变,依旧是温和的:“觉得侯爷忙,所以没有去打扰——是怎么疼了,累着了还是怎么样,要请大夫来看一看吗?” 他从她脖颈间抬起头来,屋里的灯油燃尽了,剩一点熹微明灭的火苗,映衬在他眼眶里,他几乎是气笑了,话脱口而出,说到一半还在斟酌措辞:“徐颂宁,你怎么…怎么这么气人?” 徐颂宁眼眸明亮地看着他,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了。 是,她一言一行都那么规矩体面,活脱脱一个主妇中的典范,哪里错了? 可她知道,她心知肚明,就是故意这么气他的。 薛愈捏着她手指上的伤,揉了两下。 徐颂宁听见他咬牙切齿地低语:M.fenGyE-ZN.COm